葉楨沒有中毒,脈象亦正常,卻昏迷不醒。
她是夢魘了!
不知夢中經歷何事,淚流滿面,渾身顫抖,一雙手死死揪著床單。
謝霆舟看得心都碎了,很想將人擁入懷中。
他看向忠勇侯,“父親,我試試替她用針,看看可否能將她喚醒。
葉家那邊父親便帶崔姨娘去吧,省得她醒來聽到傳言,再受刺激,我這醫治就白費了。”
這句再受刺激讓忠勇侯想到了王氏,葉楨好端端的突然夢魘,定然是被昨天的事刺激了。
他自己正經歷被母親傷害的苦楚,知道那種感覺有多難受。
葉楨只是個年輕姑娘,內心不夠強大也屬正常。
說到底,還是那些糊塗母親鬧的。
看著葉楨那模樣,他也揪心,但他呆在這什麼都做不了,不如去處理了外頭的傳言。
只還是有些不放心,叮囑謝霆舟,“她雖是謝雲舟的妻,但是個好的,我認她這個兒媳。
你就應將她當妹妹般上心,若施針無效,要及時讓人告知我,我好進宮請醫。”
葉楨嘴裡開始呢喃什麼,謝霆舟眼眸深斂,催忠勇侯,“知道了,你快去吧。”
忠勇侯走後,謝霆舟示意挽星帶孩子們出去。
挽星想葉楨早些醒來,可留她和謝霆舟兩人在,她又不放心,更怕傳出什麼不好的謠言。
外頭已經在傳小姐和公爹了,不能再多個大伯哥了。
謝霆舟便朝邢澤使了個眼色,邢澤伸開雙臂,似展翅的老母雞般將挽星和孩子們全攏住,往外推。
“沒什麼比少夫人的安危更重要,少夫人信我們主子,你也該信。”
他又在她耳邊低聲提醒了句,“墨院。”
挽星就想起這些時日,小姐夜裡常去墨院做人皮面具,兩人私下沒少接觸。
不曾聽小姐提謝霆舟有不規矩的地方,當是可信的。
便順勢跟著走出了房門,低聲叮囑幾個孩子,“世子單獨給小姐治病的事,不可對任何人言,知道嗎?”
都是半大孩子,已經懂得男女大防,且來時飲月沒少給他們說京城的規矩。
一個個捂著嘴,點頭似小雞啄米。
挽星和邢澤又藉口讓其餘下人去院門守著,將他們都打發了。
在他們出門時,謝霆舟已從腰間取出針包,下針後,葉楨抖得沒那麼厲害了。
他握住葉楨的手,“葉楨,醒醒。”
葉楨醒不過來。
她身處熊熊大火,入目一片火紅。
是南邊的庵堂著火了。
可庵裡的孩子們和師太們,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晚上的素齋裡被人下了藥,他們都昏迷了。
有幾個黑衣人拼命往各處灑酒水,丟火把,他們想燒死庵堂所有人。
葉楨想要搖醒師太,手卻直接從師太身上穿過,她碰不到他們。
她又去拉阿牛和春妮,卻怎麼都無法握住他們的手,她急得想大喊,喉嚨卻似被堵住了。
大火肆意蔓延,燒出濃濃的煙霧,終於有人被濃煙嗆醒。
是阿狸!
葉楨急得似個瘋子,同他喊道,“快叫醒他們,帶他們離開!”
她歇斯底里!
阿狸聽不見!
但他在努力叫醒其他人,師太醒了,穗穗醒了,阿牛醒了,春妮醒了,可他們卻再也逃不出去了。
迷藥和濃煙讓他們喪失了力氣,門口的大火也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有孩子的衣裳沾上了火苗,葉楨眼睜睜看著火苗迅速爬滿了他全身。
她跑過去抱住他,想用身體替他撲滅身上的火,卻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滿地打滾,他才不過七歲,生來就殘了一條腿,被父母丟棄。
葉楨養了他四年,來京前他剛學會杵拐走路,再見便是這副場景,葉楨痛得撕心裂肺,卻無人能聽到她的痛。
很快其他人身上也或多或少被燒,庵堂主持師太有些武功底子。
她拉上阿狸,“飲月帶著其他人去京城救葉楨,你便是孩子裡們最大的那個。
阿狸,助我將孩子們送出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