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蕊，你現在有了身孕，要以大局為重。”孟氏擦著眼淚說，“男人都是這樣，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看著這一幕，蘇玉華若有所思。她在床邊坐了會，見蘇含蕊情緒穩定了些，這才起身告辭。
回府路上，馬車內一片寂靜。蘇玉華掀開車簾，目光落在不遠處站著的一個十四五歲少年身上。少年身形瘦削，雖穿著體面的衣裳，卻總給人一種清寒之感。那是她的庶弟蘇謙。
寒風吹起少年單薄的衣角，蘇玉華不禁想起出嫁那日的情景。大雪紛飛中，正是這個瘦弱的少年，將她背出了蘇府大門。他的腳步雖然有些踉蹌，卻堅定地一步步往前走，直到轎子跟前。
“大姐，保重。”當時少年這樣說，聲音裡帶著幾分哽咽。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蘇玉華眼眶微熱。蘇家三個兒郎，大哥蘇毅、二哥蘇威都是嫡母孟氏所出，唯有蘇謙一人是庶出。在這等大族之中，庶出子女的日子雖說還過得去，但也不過是可有可無的小透明。若是尋常人家，庶子庶女的命運更是艱難。
望著弟弟消瘦的背影，蘇玉華不由想起前世種種。那時的蘇謙雖是庶出，卻是蘇家最爭氣的一個。他靠著自己的努力考中秀才，雖因家中無人支援未能繼續科舉，但也憑本事在外謀了一官半職。反觀那兩個嫡出的兄長，儘管家中傾力栽培，到頭來不過混了個閒散官職，既無實權也無建樹。
更讓她記憶深刻的是，前世她落難之時，整個蘇府上下無人過問，唯有這個庶弟遣信關切，問她可需援手。想到這裡，她的心頭泛起一陣酸澀。
“霜紅。”她轉頭喚道。
“奴婢在。”丫鬟連忙應聲。
“去請蘇謙過來。”
霜紅領命而去，不多時便領著少年走了過來。蘇謙站在蘇玉華面前，眼神閃爍，顯得有些拘謹：“大姐姐找我？”
近距離看去，少年的臉龐略顯清瘦，眉宇間卻透著一股堅毅。蘇玉華看在眼裡，不自覺放柔了聲音：“聽說你要參加府試了？”
“是，只是...”蘇謙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蘇玉華何等聰明，一眼便看出他的窘境。庶子的身份讓他難以得到充分的資源，連參加府試所需的書籍都不夠充足。
“我這裡有些書籍，對府試應該有些幫助。你若有空，可以來侯府取。”她溫聲說道。
少年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驚喜的光芒：“真的可以嗎？”那一瞬間，他眼中的光芒比冬日的暖陽還要明亮。
“自然。”蘇玉華微笑著理了理他有些凌亂的衣領，目光溫和，“好好用功，大姐看好你。”
蘇謙攥緊了拳頭，神情堅定：“我一定不負大姐期望！”
看著少年挺直的脊背，蘇玉華心中泛起一絲欣慰。這個弟弟，終究是與那些紈絝子弟不同的。
第二日，蘇謙果然來到侯府。他剛在門口躊躇，便被早已得到吩咐的門房認出，直接引進了府中。冬日的陽光灑在青石板上，將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長。
蘇玉華不僅給了他一摞書籍，還特意備了些點心。看著少年小心翼翼地抱著書，眼中滿是感激的神色，她心中一暖。
送走蘇謙後，蘇玉華正在翻看賬本，檀木桌上的香爐嫋嫋升起一縷青煙。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隨即聽見下人通傳：“少夫人，徐國公府大少夫人請您過府喝茶。”
徐霓玥？
聽到這個名字，蘇玉華手中的硃筆微頓。
“知道了。”她放下賬本，吩咐丫鬟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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