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只好請來村裡那個開藥鋪的野郎中。
野郎中是個五十來歲的瘦小男人,留著山羊鬍,一雙三角眼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他一進門就開始搖頭晃腦,嘴裡唸叨著些聽不懂的話。
他捏著奶奶的手腕,裝模作樣地說:“肝氣鬱結,心脾不交,這分明是山中寒氣入侵所致...”
“別說這些我聽不懂的!”
我急得直跺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大夫您直說,我奶奶究竟什麼病症?”
野郎中被我這一喝,頓時洩了氣,山羊鬍子一抖一抖的:“實不相瞞,老太太脈搏時有時無,但並非外傷所致。至於為何昏迷...老朽學藝不精,還是請鎮上的大夫來看看吧。”
“廢物!”
村長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來,“這麼大的雪,車都開不了,不然還用得著找你這個江湖郎中?滾蛋吧!”
野郎中夾著尾巴溜了,臨走還不忘從我這裡要了十塊錢的診金。
我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奶奶,心如刀絞。
她的呼吸很微弱,臉色蒼白得嚇人,那兩道血淚已經乾涸,在她佈滿皺紋的臉上留下兩道暗紅色的痕跡。
“我得趕緊下山請大夫。”我焦急地說。
“胡鬧!”
村長急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四十里山路,這麼大的雪,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去?再說了,這大晚上的...”
“那您說怎麼辦?”我紅著眼睛瞪他,“難道就這樣看著奶奶受煎熬嗎?”
村長語塞,鬆開了手。他嘆了口氣,轉身走了。
我找出那件厚實的棉服和登山靴,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又找出一個揹包,裝了些乾糧和手電筒。
“陳嬸,麻煩您照看奶奶。”我對坐在一旁的陳嬸說。
陳嬸是個五十來歲的胖女人,平時最愛拉著人家說長道短。
這會兒她卻異常沉默,只是點了點頭。
我推開門,寒風夾著雪花撲面而來。
天已經完全黑了,只有遠處的龍王廟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積雪沒過膝蓋,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和天地搏鬥。
寒風如刀,割得臉頰生疼。我的體溫在一點點流失,但內心的執念卻越發堅定。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陳嬸的喊聲。
“小雪!小雪!”
我回頭,看見陳嬸跌跌撞撞地追來,她的身影在風雪中顯得格外模糊。
“不用去了!你奶奶醒了!”她的聲音透過呼嘯的風傳來。
“真的?”我心頭一喜,但隨即又湧上一絲疑慮。
“就是說的什麼,我們聽不懂。趕緊隨我回去瞧瞧吧!”
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先回去看看情況。畢竟如果奶奶真的醒了,我也能放心。
一路上,陳嬸異常沉默。這可不像平日裡那個話癆的陳嬸。
她走在前面,背影在風雪中搖搖晃晃的。
走著走著,眼前突然出現一片蘆葦蕩,遠處是那座陰森的龍王廟!
我渾身一僵,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這哪是回家的路?家在村子的東頭,而龍王廟在西邊的荒地上!
正想著,腳下一滑,陳嬸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我。
“謝謝嬸...”話未說完,我愣住了。
她的手,冰冷僵硬,沒有一絲溫度,摸上去就像一張薄紙。
更詭異的是,剛才她明明走在前面,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