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暢想著鎮鳳村的美好未來。
然而這片熱鬧沒持續多久，村長的下一句話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澆滅了所有人的興奮。
“為了建設新農村，一些老舊建築要拆除重建，比如村口的龍王廟。”
我猛地抬頭。
“拆龍王廟？”
院子裡突然安靜下來，就在這時，孫長德開口了。
“不止是拆，”
他掃視了一圈，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裡還要建一座石雕牌坊。”
看著村民們面面相覷的樣子，他繼續說道：
“這次我專程回鄉，就是為了負責鎮鳳村的改造工程。市裡已經把專案交給我了，拆遷補償絕對讓大家滿意。”
我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努力剋制著內心的憤怒。
“龍王廟年久失修，佔著村口最好的位置，讓村子變得烏煙瘴氣。”
孫長德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刺眼的光，“如果大家有意見，現在可以提出來。”
“我反對！”我騰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沒有了龍王廟，龍棲淵在這裡就再也沒有信仰之地了。這個想法讓我心頭一緊。
“哦？”孫長德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小雪妹妹有什麼高見？”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龍王法器要怎麼處理？”
“扔江裡唄，”他輕蔑地笑了笑，“要麼你想要的話就搬回家。反正那尊破神像也不值什麼錢。”
他身後幾個混混發出猥瑣的笑聲，眼神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打量。
“笑什麼笑！”
陳嬸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她雖然年過半百，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震得那幾個混混縮了縮脖子，“再笑今晚就把神像送你家門口！”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龍王廟是我們祖先感念龍王護佑百姓而建。千年來我們村風調雨順，漁民出海前都要來祭拜。如今日子過得紅火，就要拆了它，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小雪妹妹，”
孫長德冷笑一聲，“你也說了是'以前'。現在呢？陳陽一家的死，難道不是龍王的責任？這根本就是個害人的邪神！”
他這話一出，村民們紛紛附和起來。
“對啊對啊，這種邪神早該除掉！”
“自從陳陽一家出事後，誰還敢去龍王廟啊？”
“顧聞雪現在向著龍王說話，還不是因為嫁給了龍王爺！”
我氣得渾身發抖：
“我的婚事跟你有什麼相干！龍王廟是我們村的精神寄託，怎麼能說拆就拆！”
“精神寄託？”
孫長德嗤笑一聲，“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還信這些封建迷信。要我說，早該拆了。”
最後在村長的提議下，大家投票表決。除了我和陳嬸，所有人都同意拆除龍王廟。
會議結束後，天空開始飄起雪花。
我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腳步沉重。
回到家，龍棲淵正在院子裡擦拭那把幽藍色的琴。
聽我說完事情的經過，他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輕撫琴絃，一縷哀婉的曲調飄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