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剛過。
楚綿看著司機從邁巴赫的後備箱裡,將一箱又一箱的煙花搬運下來,在空地上堆成一個小山。
她略感詫異,傅靳年這是……
帶她來看煙花的?
京城對煙花爆竹的管控向來嚴格,尤其是在這種重要的日子。
許久之前就明令禁止了不能燃放煙花爆竹。
他倒好,還跑到山頂上來放。
這是在頂風作案。
但即便是放了又如何?若知道明知故犯的人是傅家二爺,誰又敢攔他?
傅靳年正站在不遠處的一棵遒勁老松下接電話,側影被夕陽的餘暉勾勒得深邃。
寒風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獵獵作響。
電話那頭,周勤的聲音清晰傳來:
“二爺,溫硯塵果然出現了,就在警局門口,看樣子是在等謝安月。”
“我們接下來怎麼做?”
傅靳年偏頭,視線落在正饒有興致地和司機一起研究煙花包裝的楚綿身上。
她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抬起頭,清澈的眼眸望了過來。
他唇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對她擺了擺手,隨即轉過身,聲音平靜無波地對著電話那端吩咐:“請溫先生去家裡坐坐。”
周勤在那頭沉默了幾秒:“溫硯塵恐怕不會輕易答應。他心裡清楚,您想做什麼。”
去二爺的別墅,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溫硯塵不傻。
雖然溫硯塵和二爺還沒有正面對上,但私底下已經是明爭暗鬥了。
此番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溫硯塵逼出來,現在溫硯塵自甘踩進二爺的圈套,就知道事情還沒完。
現在去請溫硯塵去別墅坐坐?
有腦子的人都不會去。
“他不去,你就不會用其他辦法?”
周勤一噎:“是。”
結束通話電話,傅靳年緩步走向楚綿。
她正彎著腰,幫司機撕扯一個大型煙花的包裝彩紙。
傅靳年上前,拉住她的胳膊,讓她站直身體。
然後又扯過自己大衣的衣襬,將她手指上沾到的灰塵給擦掉。
“這些讓司機來就好。”
楚綿看了一眼已經漸漸暗沉下來的天色,山風吹得她長髮有些凌亂。
“你把我帶到這兒,就是為了看煙花?”
她問。
傅靳年伸手,將她被風吹亂的幾縷髮絲攏到耳後,動作輕柔。
他低低開口,語氣有些無可奈何:
“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不能在除夕夜把你霸佔一整晚。”
“所以,只能提前帶你來看煙花了。”
他頓了頓,繼續道:“等會兒看完,還得把你安全送回楚家,不然,你那五個哥哥怕是真的會找上門來,把我拆了。”
楚綿聽著他略帶委屈又似是而非的調侃,心裡某個地方微軟。
他們雖然有了婚約,相處的時間卻確實不算多。
她點了點頭,掏出手機,給母親林悅如發了條資訊,說和傅靳年在外面,會晚點回家,讓她不必擔心。
晚上七點整,京城警局門口。
各路媒體的長槍短炮早已將這裡圍得水洩不通。
閃光燈此起彼伏,晃得人睜不開眼。
溫硯塵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姿筆挺地站在警局大門外,面色冷峻,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寒氣。
阿城站在他身側,壓低聲音,擔憂地問:
“先生,您身體還撐得住嗎?”
“傷口……有沒有裂開?”
溫硯塵微微搖頭,沒有說話。
但阿城眼尖,還是瞥見了他左臂的西裝布料上,有一小塊顏色深沉的印記,比周圍的黑色更濃重一些。
那是傷口裂開,滲出的血浸溼了衣料。
他還在硬撐。
阿城咬了咬牙,目光死死地盯著警局門口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