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傾斜的陽光穿過陽臺上的窗子,將赤紅浸染在光滑的地板上。
尹惜凡呆坐在自家的沙發上,如同石像。
“小凡,這是我們家的晚飯,給你放這裡了,你多少吃一點。”耳邊的聲音傳來,尹惜凡轉了轉許久沒有動過的頭,看清了說話的人。
一個胖墩墩的中年婦女,四五十的模樣,滿頭的黑髮高高盤起,在腦袋後紮成了一個糰子,已經能看到其中有不少銀絲。標準的國字臉,但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贅肉,雙眉微皺,正關切的望著自己。
是住在隔壁的王姨,和自家是十幾年的鄰居了。是個十分和藹的中年人。母親生前就經常有來往,逢年過節經常會互送些禮品。在二人的母親去世後,更是經常來照顧二人,時不時的會多做些飯給二人帶過來。就在剛剛,也是外出買菜的王姨在事故周圍的集中休息點看到失魂落魄的尹惜凡,將他扶了回來。
尹惜凡的身上只有些擦傷,經過簡單的包紮後並無大礙,經過在場醫生的檢查後,也就放行了。
看著王姨放在桌子上的麵條,尹惜凡呆呆的點頭。肚子裡早就傳來咕咕的叫聲,但之前根本沒有在意。仔細想想,從中午起來到現在,自己滴水未進,不餓才是不正常的。
可看著面前的食物,尹惜凡卻沒有絲毫的食慾。
“王姨,外面怎麼樣了?”尹惜凡抬頭,問了問正要離開的王姨。
“還就那樣唄,我傍晚又去看了看整個廣場都被圍了起來,說是還有爆炸的危險,不讓進去了。”王姨看著終於有反應的尹惜凡也是開啟了話匣子,“現在外面圍了好多記者,不過一個都沒能進去,現在正在找周圍的人問來問去的。小凡,你可千萬別為他們圍住了。”
尹惜凡點了點頭。
“想吃什麼了,跟阿姨說,你現在最需要營養,不能餓著自己。還有就是小非那事,你得節哀,人生路還長著,你得向前看。”
尹惜凡張了張嘴,但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王姨看著尹惜凡這個樣子,也不再說什麼,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凡,有什麼困難和王姨說,王姨一定幫你。”
在安慰了幾句之後,王姨離開房間,一邊走還一邊嘆著氣:“多好的孩子啊,這叫什麼事……”
一時間,四周又變得無邊寂靜。窗外的蟬鳴聲在夕陽的襯托下顯得更加聒噪,此起彼伏不間斷的嘶鳴著,像是旋渦一般不間斷的衝進尹惜凡的耳中,不斷地挑撥著他無法平靜的內心。
看看電視吧,尹惜凡心想。在桌子上四處搜尋後,沒有看到遙控器。最後尹惜凡嘆了口氣,在沙發靠背的下面,將遙控器摸了出來。這裡是尹西非最喜歡放遙控器的地方,自己曾經說過很多次,但她依舊沒有改掉這個習慣。
隨著電視的短暫啟動,正好是昨晚最後觀看的本市地方頻道。
“今日十二時,我市南苑區七一中路與東風路交叉口發生特大燃氣爆炸事故,至目前為止,已經造成97人死亡,309人受傷,事故具體的發生原因還在調查中……”電視中傳來主持人的播報聲。
尹惜凡握著遙控器的手越來越用力,骨節隨著力道的不斷加深漸漸發白,整隻手也開始顫抖。原本就使用多年的塑膠在他的手中逐漸變形。
爆炸?不對,那不是爆炸。尹惜凡在心裡吶喊著。
那絕對不是爆炸,自己的姐姐也絕不是因為爆炸而死的。
電視的畫面開始切換,應該是來到現場的記者所拍攝的。
但與尹惜凡的記憶中不同,原本充滿了詭異氣氛的街道變得正常,那些扭曲的樹木,滲血的草叢以及那個被切下一角的大樓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焦黑的地面,著火的樹叢與建築物的殘渣。彷彿整個拐角廣場真的是發生了一場燃氣爆炸。
為什麼會這樣?尹惜凡的心裡充滿了疑問。電視裡所播出的一切彷彿才是真是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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