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年,國獎級的比賽,你利用方家的權勢,輕而易舉的將我換掉,我無緣那次的比賽,你根本不知道,那次的比賽對我有多重要。”
方卿眠剛上大一,她的養父母去世一年整,南大的音樂系的學費高昂,不過索性養父母留下的遺產夠她生活,那一次的比賽獎金足夠覆蓋她一年的生活費,她鋼琴彈得極好,是初賽第二的成績進得半決賽,最後離總決賽只差一步之遙,卻被告知,材料不合格,不予參賽。
怎麼可能不合格呢?明明海選,初賽,半決賽都沒有問題,怎麼到了總決賽,材料就出了問題呢?
她找過負責的老師,老師沒說話,只是委婉的問她有沒有得罪過人。宛市之內,她不記得得罪過誰。後來,她才知道,方意映使絆子,將她的名額劃給了一個學長。
國際的獎項與她失之交臂,那天散場,所有人都忙著慶祝,唯有她,失魂落魄的坐在臺上,等眾人散去,她才能上臺,演奏自己彈了千百遍的音樂。
失之交臂,她不甘,怨恨,甚至找到了方家去大鬧一場,結果呢?
她記得那天,孟謝橋坐在茶几邊上,懷中的方意映像個嬰兒,被保護得那樣好,嬌軟粉嫩的臉,趴在母親的膝頭,說:“姐姐,不過是一場比賽,下次還有機會啊,學長快畢業了,他以後就沒機會了,你讓讓他,怎麼了。”
方卿眠笑了出來。
她苦練許久,卻要為他人做嫁衣。孟謝橋勸她:“你不要跟你妹妹計較,一場比賽而已......”
方卿眠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孟謝橋。
盯得孟謝橋渾身發毛。
親情緣薄,方卿眠一直沒有感覺,直到那次,她像是被浸在冷水中,喘不上氣。孟謝橋明明知道,她需要那筆錢,可卻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像是給了她交代,讓她認命。
方卿眠,絕不認命。
“方意映,我們來日方長。”
她回頭,看著孟謝橋和方經緯。
兩人無措地愣在原地。
直到她走到方家的大門口,孟謝橋才反應過來,瘋了一般地搶奪她手上的婚書。
“方卿眠,你不能嫁。”
她哀怨地看著她:“你要是嫁了,意映怎麼辦。”
“你們寧可悔婚,讓方家背上罵名,都不願意讓方意映難過嗎?”她冷笑“那我偏就不如你們的意。”
月色下,方卿眠美的滲人。
出了方家的大門,不遠處泊著一輛庫裡南,男人靠在車門上,笑望著她,伸出手:“陸太太。”
她也笑:“叫早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司機在前頭開車,時不時地看一下後視鏡,方卿眠慵懶地蜷縮在後座上,像一隻雪貂,臉蛋兒是南方女孩標準的粉撲子臉,白淨,素雅,小小巧巧的,卻是一雙丹鳳眼,眼尾向後翹,睫毛很長,能覆下一層陰影,這樣的眼睛看上去過於精明,妖冶,與那張純淨的臉格格不入。
卻因為這雙眼睛,又像只小狐狸,鬼靈精怪的,惹人喜愛。
“去哪?”司機問。
他有些拿不準,是回陸滿舟在外的房子,還是......
“回學校。”方卿眠說道。
“已經到這一步了,陸太太還要跟我避嫌嗎?”
“哪一步?”她反問“蘇文月的棋還沒有下完,她若是知道你和我聯手唱雙簧,她做局不過是成人之美,估計要氣死。”
“不會的。”
陸滿舟虛虛攬過她的腰身,像是初春的柳條兒一樣,綿軟。
“為什麼?”
“方意映的生父,死了。”
這已經是小範圍眾所周知的秘密。
“怎麼死的?”
顯然方卿眠還不知道。
“一氧化碳中毒,死了一週才被發現。”
方卿眠下意識地握緊手心:“是......”
陸滿舟沒有明說,但方卿眠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