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吳王府地牢初次撞見這老閹狗時,瞧他既然是宮裡人,便下意識以為是太子那王八蛋派來的爪牙無疑。
可方才那個探子,可恰恰就是太子的人,這老太監若要攔他許長卿的路,沒必要對太子的人動手才對。
再退一步說,冷仇全程掌握著許長卿的行蹤,若他和老閹狗是一夥的,那他應該有更合適的位置,保證能百分百殺死許長卿。
所以,許長卿定是早就瞧出這老閹狗背後另有其人,根本就不是太子門下!
“三……三品?!”
冷仇聽完許長卿輕描淡寫的敘述,只覺得一股寒氣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指了指自己:
“你讓我對付?我嗎?!許長卿,你瘋了不成?那是三品!三品大宗師!動動手指就能碾死我們全部!你讓我去對付他?!”
許長卿卻渾不在意地又拍了拍冷仇緊繃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安撫的意味:“冷大人,稍安勿躁嘛,誰說對付敵人就一定要掄起拳頭打生打死?”
“打架多粗魯,有時候,動動腦子,靠靠身份,講講道理,事情未必不能解決。”
“您可是太子殿下的人,這塊金字招牌,亮出來就是份量!”
他話音未落,一股沉重如鉛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毫無徵兆地席捲了整個廢墟。
“咔嚓……嘩啦……”
本就搖搖欲墜的殘存樑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簌簌落下更多粉塵碎屑。
空氣中的溫度驟降,連月光都彷彿被凍結,變得慘白而森然。
一道枯瘦佝僂的身影,無聲無息地踏在廢墟邊緣一塊凸起的斷牆之上。
破碎的磚石在他腳下如同朽木般化為齏粉。
正是那老太監!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他那張如同風乾橘皮般的臉。
渾濁的眼珠深陷在眼窩裡,目光死死鎖定在許長卿身上。
一身宦官袍服,在夜風中紋絲不動,更添幾分死寂的詭異。
“嗬嗬嗬……”
一陣乾澀沙啞的笑聲從他喉間擠出,打破了死寂:
“小雜種,腿腳倒是不慢,怎麼,不跑了?”
“是知道逃不出雜家的手掌心,認命了?乖乖等著雜家抽魂煉魄,看看你肚子裡還藏著多少秘密?”
許長卿卻像是完全沒感受到那恐怖威壓。
他甚至還悠閒地撣了撣方才因閃避指風而沾染在衣袍上的灰塵,抬起頭,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聲音清朗地回應道:
“認命?老閹狗,你眼神不太好使啊?小爺我生來命硬,閻王殿的門檻都踢爛過幾回!”
“倒是你,黃土埋到脖子根的老棺材瓤子,不在宮裡好好等死,跑出來興風作浪,我看你印堂發黑,煞氣罩頂,今日怕是要下去陪那兩隻被你拍死的蜘蛛精作伴了!”
“就憑你?!”
老太監渾濁的眼中戾氣暴漲:
“牙尖嘴利,只會逞口舌之快!待雜家捏碎你全身骨頭,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面對這赤裸裸的死亡威脅,許長卿非但沒有後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同時右手閃電般抬起,重重拍在旁邊面無人色的冷仇肩頭。
“不!”
許長卿的聲音斬釘截鐵,響徹這片廢墟——
“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