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入網中,便留下吧。”
蕭平冰冷的聲音透過瀚海玄罡陣的偉力,如同天罰敕令,震盪在每一寸被禁錮的海島上空。
那平緩的語調,卻蘊含著無可違逆的森然意志,讓所有聽到的反叛者心膽俱裂。
嗡——隆——
無形的壁壘徹底成型,天空被厚重的土黃色光膜完全覆蓋,蒼穹變成了囚籠的頂蓋。
原本湛藍的天光被徹底吞噬,整座蒼鶴島驟然陷入一片昏沉壓抑的暗黃色暮光之中,彷彿驟然從白晝跌入了黃昏的琥珀!
空氣變得粘稠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嚥鉛汞,修為稍弱者感到靈力滯澀難行,胸口沉悶欲嘔。
島嶼邊緣,海浪撞上光幕無聲平息,連一絲浪花都激盪不起,只剩下沉悶的嗚咽。
先前撲到海灘邊緣試圖衝出去的幾個盧長老麾下修士,此刻癱軟在潮溼冰冷的沙礫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
那土黃色的光膜在他們眼中不再是防禦屏障,而是絕望的墓牆。
盧長老懸停在半空,距離那令他魂飛魄散的光幕壁壘不過數丈之遙。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光幕上流轉的符文散發出的、源自大地的恐怖鎮壓之力。
這力量是如此浩瀚、如此沉重,讓他這築基後期的修為都感到窒息,體內法力運轉如同陷入泥潭,異常滯澀。
“……瀚海玄罡……全盛之威……”
盧長老喉頭發乾,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他環顧四周,眼中再不復絲毫從容與算計,只剩下被逼入絕境的瘋狂和一絲難以置信的荒謬。
他苦心孤詣,耗費無數心力,甚至不惜犧牲麾下死士去引誘那頭孽獸擾亂島民,才終於尋得機會,借那該死的空間裂縫波動和島上內憂外患的掩護,成功鳩佔鵲巢。
他用秘寶擾亂大陣,削弱韓家,眼看韓松老兒帶著那點殘兵敗將龜縮祖地苟延殘喘,只需一點時間便能徹底磨滅大陣,將這座蘊含古老秘密的島嶼完全納入掌控!
可一切謀劃,全被這個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金丹修士毀了!
不僅殺了他的誘餌,識破了蘊靈洞陷阱,竟還……還他孃的與那該死的韓家餘孽聯手了?!
“集合!所有人!向核心祖地給我衝!打破那陣眼!”
盧長老猛地咆哮起來,聲浪刺破凝固的空氣,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
“生死在此一舉!給我轟開它!”
他不再嘗試衝擊明顯堅不可摧的邊緣壁壘,將所有生存的希望押注在了一點——擒賊先擒王!
那金丹修士和韓松老鬼此刻必定就在祖祠陣樞!
只要能攻破核心,陣樞崩潰,大陣自解!
這是唯一生路!
回應他的是下方倉惶匯聚起來的手下們。
他們多是煉氣期或低階築基,此刻在瀚海玄罡陣的鎮壓下,遁光黯淡,步履蹣跚,臉上寫滿了恐懼和迷茫。
哪裡還有半分之前圍困祖地、屠戮韓家修士的兇戾?
“隨盧長老衝!”
幾個死忠嘶吼著,強提法力,祭出刀劍法器,朝著島嶼中央那片被更濃重土黃色光暈籠罩的區域衝去。
更多的人被裹挾著,如同絕望的獸群,發出混亂的吶喊,跌跌撞撞地跟上。
此刻的蕭平,獨立於祖祠地下的巨大玄罡石基臺之上。
他的心神,已與這座龐大的遠古陣法水乳交融。陣樞晶石閃耀著蓬勃的土黃光暈,如同巨獸搏動的心臟。
整個島嶼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簡單的山石植被、屋舍生靈,而是一張完全由縱橫交錯的能量脈絡構成的三維巨網!
每一座被陣法籠罩的礁石,每一片翻湧的海浪,甚至每一縷掠過地表的氣流,都與大陣相連。
那些地面上瘋狂掙扎、妄圖衝擊祖地的螻蟻,此刻在他感知的巨網中,如同投入滾油中炸響的點點星火——清晰,明亮,但……無比渺小。
蕭平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衝在最前方、面龐扭曲猙獰的盧長老周身激盪的灰色法力波動,他身邊幾個核心下屬法器吞吐的光芒。
一股冰冷的掌控感油然而生。
“困獸猶鬥。”
蕭平薄唇微啟,帶著一絲不屑的漠然。
他並未調動陣法強大的攻伐之能進行毀滅性打擊。
沒必要。
對於落入網中的獵物,貓戲老鼠般的操控,更有利於……後續的盤問。
蕭平意念微動。
祖祠上方山谷邊緣,那片韓氏族人為防備襲擊而築起的、半人多高的簡陋石牆區域。
此地原本是大陣防禦力量相對薄弱的點之一,也是盧長老等人計劃衝擊的突破口附近。
嗡!
虛空微震!
幾塊巨大的山岩如同被無形的巨手從山坡上生生掰下,裹挾著萬鈞重力,在陣法之力的精準推動下,如同天外隕星般,轟然砸向盧長老衝鋒路線前方數丈處!
轟!轟!轟——!
巨響震耳欲聾,煙塵沖天而起!大地劇烈震顫!
巨大的衝擊波瞬間將衝在最前面的十幾個反叛者掀飛出去,慘叫聲此起彼伏!
堅實的地面被砸出數個丈許深坑,碎石激射,煙塵瀰漫。
“啊——!”
“小心落石!”
衝鋒的陣型瞬間被打亂,人群一片混亂,哭爹喊娘。
這精準預判的“天降隕石”,不僅造成了實實在在的傷亡,更徹底打亂了盧長老精心組織的衝鋒節奏,將絕望的種子更深地播入每個人的心中——他們的意圖,被洞悉了!
一舉一動,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下!
盧長老險之又險地避開一塊擦身而過的飛石,鬢髮被呼嘯的罡風削掉一縷。
他穩住身形,面無人色地看著眼前狼藉一片的衝鋒前鋒和瀰漫的煙塵,耳中充斥著下屬驚恐絕望的哀嚎。
一股徹骨的寒意凍結了他的血液。
對方不是在被動防禦……而是在玩弄!
那懸於高空、掌控著天地陣勢的金丹修士冷漠的目光,彷彿穿透了岩層,正透過這無形的陣法巨網,靜靜地看著他,如同看著砧板上徒勞掙扎、卻註定成為魚肉的……獵物!
盧長老張了張嘴,試圖再次號令手下,卻發現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喉嚨,沖淡了最後一絲瘋狂。
他看到的是鋪天蓋地的絕望土黃。
他身邊,一個修為較低,僅煉氣後期的灰衣修士,此刻徹底崩潰了。
他看著頭頂那厚重如實質的暗黃“蒼穹”,看著周圍同伴或死或傷的慘狀,聽著無處不在的絕望哀嚎,再感受到那股越來越強的、彷彿要將靈魂都碾碎的重壓……一股腥臭從他襠下滲出。
“逃……逃不掉的……誰都……逃不掉……”
他眼神渙散,嘴角咧開一個神經質的弧度,瞳孔深處,卻開始倒映出一絲不祥的土黃色光芒……彷彿是被這座啟動的“瀚海玄罡”無形中同化、壓垮了心志的前兆。
他喃喃著,踉蹌著退了幾步,癱倒在泥濘之中,再無動彈。
眼見盧長老的殘部在瀚海玄罡陣的無情絞殺下化作漫天血雨,淒厲的慘叫與絕望的嘶吼最終被死寂吞沒。
海灘上、山林間,只剩下零星的兵刃碎片和無主的破碎布縷,昭示著剛剛結束的屠殺。
偌大的蒼鶴島,入侵者陣營唯餘盧長老一人,如同困獸,被無形的陣力死死鎮壓在中央空地,灰頭土臉,滿眼血絲,法力枯竭,再不復先前半點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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