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脈紋路像潮水沿著他的腳踝往上爬，在膝下打了一個結，再沿著脊背攀到肩胛。每到一處，主環的心跳就和他多對上半拍。
“現在開始。”他低聲說。
核心以他為基準，做了第一輪全域對時。
不是所有節拍都完全一致，有的早了零點零三，有的遲了零點零一九。
引擎沒有粗暴抹平，而是讓這些差異彼此補位。
黑核看出來了問題所在，它嘗試把自己的節拍調成第三層脈衝的逆相。
那屬於教科書裡的破壞手法，精準、有效。
它調了半圈，護罩外層果然起了毛刺，毛刺像倒伏的小麥，沿著環體邊緣追著跑。
林妄抬手，手指在空中一刮，第三層脈衝裡立刻分出一股新流，朝毛刺處逆流而上。
逆得不暴躁，像有人順毛把炸開的毛髮一搓，毛刺快速躺平，沿著邊緣貼緊。
慣性還在亂，光卻已經服帖。
“這手是人手。”鄭月壓聲，“不是引擎寫死的例程。”
“他在當心髒。”徐晚的命線輕輕晃了一下，像在點頭。
更多來源被接進來。
螢幕上的標籤開始細分，人類欄裡分出救援隊、海工、學童、避難所。
神明欄裡分出殘存聖庭、斷層祭域、荒原祭臺。
進化者欄裡分出覺醒組與未歸檔異能。
每一份接入都在跳，每一種跳動最後都導向同一個中心點，那點在圖上只寫了兩個字，林妄。
黑核終於改變策略。
它不再硬鑿護罩，而是在護罩外側快速織出一層很薄的相位膜。
膜看起來像是虛的，實則每一處都壓著切向力。
它要沿護罩表面滑，一邊滑一邊切節點，像在玻璃上飛快地劃出裂紋，再把裂紋當成柄，反手扯開。
護罩的外層確實起了細裂。
每一道裂都朝節點跑，剛一碰到節點，第三層脈衝就自動湧到裂口，把裂縫填住。
“穩住。”林妄吐出兩個字。
核心把他的聲音轉成節拍指令。
不是音波，而是讓整個網路在下一次脈動時同時拖尾一個極短的時間。
黑核的相位膜不是人做的，它敏感得像受過嚴格訓練的軍團，立刻察覺到拖尾，於是調快了零點零四。
可拖尾只在這一拍出現，下一拍又短了一點。
它追了兩拍，發現追不到，索性拉大幅度想用暴力干擾。
第三層脈衝在這一拍卻不動了，像在讓它空揮。
空揮之後，三個光網同時回彈，護罩外沿浮起一圈淡白的漣漪，那是多個節拍疊加的邊界效應。
漣漪沒有破壞力，卻把黑核的相位膜整層掀開了一指。
黑核外殼發出刺耳的響，像刀子刮在冰面。
它本能地後撤半寸，撤的這一瞬，發射口全部黑下。
緊接著，它做了一個罕見的動作，把所有的光口縮到最小，像在遮蔽自身的讀寫許可權。
它要斷開聯絡，單獨計算。
“別讓它躲淨。”林妄把兩指併攏，往下按。
主環像是聽懂了，光路往裡一收，第三層脈衝不再只跟著護罩走，而是沿著黑核本體的外緣畫了一圈極細的亮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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