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錦有些窘迫的咬住下唇，讓蒼白的唇瓣兒泛出淡淡血色，眼中水光瀲灩卻倔犟地搖頭：
“因為我要渡過這紅塵劫啊，裴師兄……你的純陽真氣好溫暖，我怕會依賴上……”
南宮錦眼眸低垂，一縷青絲垂落，恰好遮住她微微發紅的耳尖。
“師兄你不是一直說，希望我能忘記關於你的感情嗎？”
“這幾天……我一直在努力忘記裴師兄，忘記曾經你在我剛入山門時，對我的照顧，忘記你在地牢中，驅散黑暗與陰冷，用自己的血帶給我的溫暖……”
“雖然我越想要忘記師兄，師兄的影子就在我的腦海中越發清晰，但我已經在努力了！”
南宮錦抬起頭，蒼白的俏臉上帶著一抹病態的潮紅，又像是在哀鳴的小獸。
“不要讓我的努力白費好嗎，裴師兄……”
“……”
裴宇寒凝視著眼前倔強閃躲的南宮錦，目光漸漸恍惚。
她蒼白的側臉在晨光中幾近透明，與記憶中那個同樣抗拒他靠近的身影漸漸重疊——
那時在姬神韻的詛咒下的月秋，也是這樣固執地推開自己的所有溫暖。
隱隱的，又有對自己的埋怨。
師尊/師兄，你既然不願意接受我，那為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在孤獨中消亡呢？
所以現在，他要聽從南宮錦的話，任由她在孤獨中虛弱下去嗎？
這虛弱與孤獨的掙扎，就好似破繭成蝶。
熬過了，就徹底忘情，蛻變成世間獨一無二的美麗蝴蝶。
熬不過，就被困死在繭子裡。
亦或是在自己的拔苗助長下，從繭子裡掙脫，但一輩子都不能化蝶。
裴宇寒沉默片刻，在南宮錦的面前拿出一個小瓷瓶。
南宮錦怔怔抬頭，只見他毫不猶豫地咬破舌尖，一縷殷紅順著唇角滑落，在陽光下泛著妖冶的光澤。
“裴師兄！”
南宮錦驚撥出聲，下意識伸手想要阻止。
但裴宇寒已經咬破舌尖，將數滴純粹無比的純陽精血滴了進去。
這幾滴純陽精血蘊含了裴宇寒的純陽本源，不是尋常的精血，前所未有的珍貴。
裴宇寒微微喘氣，輕聲道：
“南宮師妹，我不能強行干預你的抉擇，但我希望……你在撐不住的絕境時，能喝下這個，挽回一條命。
起碼，不要香消玉殞，大道，沒有命重要，活著才一切皆有可能。”
南宮錦望著裴宇寒嘴角那抹刺目的鮮紅，突然覺得眼眶發燙。
她抱著小瓷瓶低下頭，喃喃道：
“裴師兄你好壞……你這樣，讓我如何才能忘記你呢？”
“對你來說……我明明只是陌生的家人。”
最後一句，南宮錦聲音小到幾乎是默唸的。
她終究……沒敢去質問裴師兄跟清月秋那一晚發生了什麼。
裴宇寒與南宮錦，很快趕上了清月秋與北凌音二人。
北凌音已經提前透過閻魔殿安排在宣王城的暗樁，給四人都定製了特殊身份。
在來到天涯樓後，他們不需要排隊，便可直接插隊進入傳送陣。
裴宇寒看著沿途的守衛在看到北凌音後，不敢阻攔，躬身讓開一條通路的樣子，眸光微沉。
“師尊，在想什麼呢？”
清月秋敏銳地察覺到了裴宇寒的思緒，悄悄給他傳音。
銀髮少女今日特意束起了高馬尾，一襲勁裝襯得身姿愈發挺拔修長，整個人就好似出鞘了一半的劍，無比凌厲。
裴宇寒看了月秋一眼，輕聲道：
“我只是沒想到，閻魔殿連位於正道宗門腹地的柳州宣王城都能輕易染指，滲透到了此等地步。”
“不知道各大宗門中，到底安排了多少閻魔殿的間諜。”
裴宇寒此時不禁想要暗中給道宗發一封秘信，提醒大長老和道主注意一下。
清月秋聞言，有些想提醒師尊，擔心完全是多慮了。
畢竟閻魔殿的殿主，可是師祖他老人家啊，他老人家接管閻魔殿安插再多間諜……總不會害自己人吧？
只是這些事情，師祖之前提醒過清月秋，不能告訴師尊，她也只能憋在心裡了。
清月秋抿了抿唇，決定在這次任務結束後，她要安排師尊與師祖見一面。
心中思索之間，四人已經登上了透過一條特殊暗道，進入了天涯樓的傳送大陣之中。
北凌音給了每人一塊令牌，此令牌可錨定傳送地的方位，以確保四人在同時傳送後不會失散。
“裴劍仙，南宮劍仙。”
“我們這次的目的地是人族在無盡海的前線，瀾城。
因為最近魔族局勢緊張，所以瀾城已經進入了高度戒嚴，理論上傳送到那裡是需要報備的。
但我們閻魔殿安排了假身份，可以讓我們順利進去，不過，你們一定要記住假身份上的資訊，免得讓人看出差錯。”
北凌音說著，施展易容術，變成了一個有些發福圓潤的中年富商。
南宮錦，裴宇寒，清月秋，則偽裝成了化神期的護衛。
四人變換了容貌，準備妥當後，北凌音操縱傳送法陣的符文，開始了定位傳送。
……
……
嗡——
隨著一陣略微的拉扯眩暈感。
裴宇寒再次睜開眼睛時，只感覺眼前的世界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灰暗的紗，天空一下子暗沉下來，能見度都低了八度。
並且空氣中還夾雜著略顯酸澀的氣味，像是腐朽的金屬混著潮溼的海風的味道。
此前裴宇寒做過功課，知道這受魔氣汙染嚴重的氣候，就是無盡海附近無疑了。
“師尊？”
“裴師兄？”
清月秋與南宮錦在傳送過來的第一時間，便本能的尋找裴宇寒。
確定裴宇寒就在身邊後，清月秋歡喜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南宮錦站在兩步之外，那雙秋水般的眸子在觸及清月秋與裴宇寒緊握的手時，微微一滯。
隨即她不著痕跡地垂下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黯然。
“月秋，你先別跟裴劍仙膩在一起了，我們該走了。”
北凌音輕咳一聲提醒道。
她話音落下，南宮錦第一個跟了上去。
裴宇寒看著南宮錦那有些單薄的背影，沉默片刻，帶著月秋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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