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石頭爹老趙頭咧著嘴,把糧倒進自家帶來的大麻袋裡,沉甸甸的,壓得他腰一彎,心裡卻踏實得像墜了塊金子。
“王寡婦家!苞米三十斤!高粱十斤!豆子十斤!”王寡婦趕緊把帶來的舊瓦罐和布口袋遞上去。
看著金黃的苞米粒嘩啦啦倒進罐裡,她緊緊抱著罐子,冰涼粗糙的陶壁貼著胸口,那點沉甸甸的感覺,比什麼都實在。鐵蛋有糧吃了。
分糧一直持續到天黑。空氣裡瀰漫著新糧乾燥好聞的氣息。拿到糧的人家,扛著袋子,腳步都輕快了幾分。沒分完的糧食堆在村行政樓裡,像座小小的金山。
夜深人靜。季如歌獨自走進堆滿糧袋的屋子。
她伸出手,指尖拂過粗糙的麻袋錶面。心念微動,角落裡幾袋苞米和黃豆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那是她存在空間裡的“底牌”。做完這一切,她才離開庫房。
第二天,老童生抱著幾本簇新的賬冊和一大包東西,興沖沖找到季如歌:“村長!種子訂下了!最好的!按您說的,耐寒的苞米,沉穗的高粱,出油多的豆子!定金交了,開春化凍就能送來!”
他把那包東西放在桌上攤開,裡面是幾十個油紙包,每個上面用墨筆寫著字:“苞米種(耐寒)”,“高粱種(大穗)”,“豆種(油多)”。還有一小包,寫著“菜種(各色)”。
“這是?”季如歌拿起那包菜種。
“糧種行掌櫃送的添頭!”老童生笑得見牙不見眼,“說是新來的南邊菜種,耐寒,長得快!白送的!”
季如歌捏了捏那包小小的、硬硬的種子,沒說話。她走到屋角,拎起一個不起眼的木箱,放到老童生面前,開啟。
老童生探頭一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箱子裡,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半個巴掌大的小冰坨子。
每一個都晶瑩剔透,凍得結結實實。更奇的是,每個冰坨子裡面,都凍著一個活靈活現的小東西——昂首報曉的公雞,低頭吃草的兔子,甩著尾巴的小狗……十二生肖,個個俱全。冰坨子本身,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還透著一層極淡、極朦朧的藍暈,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這……這是?”老童生舌頭打結。
“找村裡手巧的媳婦,用模子凍的。”季如歌語氣平淡,“冰是後山乾淨的泉水凍的。裡面的小玩意兒,是找老孫頭用木頭雕的模子芯。”
“您是說……”老童生有點明白過來了,心臟咚咚跳。
“雪村那邊,客人多。”季如歌合上木箱蓋子,“跟他們說,萬福村特製的‘冰魄生肖’。純天然,夜裡能透點微光,圖個吉利。一個,賣五十文。賣的錢,村裡收三成利,剩下的歸做的人。”
老童生抱著那箱冰疙瘩,像抱著個火爐,手心都冒汗了。五十文一個冰坨子?這……這能行?
很快,雪村入口旁邊,支起了一個小小的攤位。攤子上鋪著厚厚的乾草,乾草上整整齊齊碼著那些凍著生肖的冰坨子。旁邊立著塊木牌:“萬福村冰魄生肖,吉祥如意,五十文一枚。”
攤子後面,坐著春草和另外兩個手巧的媳婦,臉上帶著點緊張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