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吧?
竟敢在太子面前妄談天象吉凶?還是直指宮廷?
劉據身後的內侍臉色一變,隱隱上前一步。
劉據抬手製止了內侍,眼神更加銳利地盯著楊洪。
“哦?不祥之兆?說來聽聽。”
楊洪微微躬身,聲音壓低了幾分,卻更添神秘。
“殿下可曾留意,近日常有宮人莫名染恙,太醫院束手無策,只說是瘴氣瀰漫?”
劉據眼神微凝。
確有此事,幾名低階宮女太監病倒,御醫也查不出所以然,只按尋常時疫處理,並未引起太多關注。
“洪還聞,昨夜欽天監觀測到熒惑守心之兆,雖被壓下,但異象頻出,恐非吉兆。”
楊洪繼續說道,語氣帶著一種莫名的篤定,彷彿親眼所見。
他當然沒見過,這些都是他結合記憶碎片和對當前局勢的推斷,故意誇大渲染,製造緊張氣氛。
他要用這種“神棍”的方式,先聲奪人,引起劉據的好奇。
劉據沉默不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
宮中確有小恙,但熒惑守心?他並未聽說。
欽天監那邊一向謹慎,若真有此等凶兆,不可能毫無動靜。
是這人故弄玄虛,還是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
“一派胡言。”
劉據身旁的一個內侍忍不住低聲呵斥。
“放肆!殿下面前,豈容你在此妖言惑眾!”
其他門客也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覺得楊洪這是在自尋死路。
劉據卻擺了擺手,示意內侍退下。
他看著楊洪,眼神深邃。
“你所言瘴氣、異象,不過是道聽途說,加上臆測揣摩罷了。”
“如何能斷定是不祥之兆?”
他的語氣帶著質問,但並未直接發怒,顯然是被勾起了一絲興趣,或者說,是一絲警惕。
楊洪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神秘一笑,並不直接回答,反而賣起了關子。
“殿下明鑑,天機不可洩露。”
“不過,有些徵兆,往往始於毫末。”
“譬如……”
楊洪頓了頓,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掃過遠處宮殿的方向。
“譬如,三日之內,西苑那位新得寵的柳才人,恐有失寵之虞。”
柳才人?
劉據心中一動。
這位柳才人是近來父皇身邊的新寵,雖位分不高,但頗受喜愛。
說她三日內失寵?這預言未免太大膽,也太具體了。
若是不準,此人便是欺君罔上。
若是準了……
劉據看著楊洪那張平靜中帶著一絲玩味的面孔,心中疑竇叢生。
這人到底是真的有未卜先知之能,還是在故佈疑陣,另有所圖?
“危言聳聽。”
劉據最終冷冷拋下四個字,不再看楊洪,轉身便走。
“殿下……”
內侍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劉據一個眼神制止。
一行人很快離開了偏院。
院子裡只剩下楊洪和一群目瞪口呆,隨即爆發出低低嗤笑和議論的門客。
“這傢伙是失心瘋了吧?”
“竟敢詛咒柳才人失寵?等著被趕出府吧!”
“譁眾取寵的小丑!”
楊洪對周圍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
他的嘴角依然掛著那抹神秘的笑容,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冰冷的算計。
第一步,引起注意,已經達成。
接下來,就是讓這個“預言”成真。
當然,他不會真的指望什麼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