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皺緊眉頭:“你做什麼?”
穀雨壓低聲音道:“你不是想知道黃自立為何要多此一舉,調人接管客棧嗎?”
小草一怔:“為什麼?”
穀雨見夥計端著盤子走過來,便不再繼續說下去,指了指戲臺:“看戲吧。”
小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臺上武生起手翻了個筋斗,臺下掌聲雷動,那武生身形靈動,好似陀螺般一個筋斗緊似一個筋斗,她被吸引了注意力,喃喃道:“這是什麼戲?”
穀雨伸筷子夾了口菜,淡淡地道:“好戲。”
小草自小在青樓長大,於戲樂韻律最為熟稔,聽得搖頭晃腦,待回過神來桌子上的菜已被穀雨吃了大半,她氣得柳眉倒豎,將盤子攬在自己面前,沒好氣地道:“你是餓死鬼脫生嗎?”
穀雨兩頰微鼓,含混道:“誰叫你不吃的?”
“我吃!”小草賭氣似地扒了兩口菜,穀雨將筷子尖在桌子上輕輕磕了磕,指向不遠處的一桌。
小草順著筷子尖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一桌兩名男子相對而坐,看那風塵僕僕的樣子好像剛剛落座,其中一人面前擺著一隻空碗,兩支筷子交疊搭在碗沿。
小草一驚,緊接著便是一喜:“自己人!”說著便要站起,穀雨一把將她按了回去:“別動!”
小草急道:“他們是自己人,我得去找他們!”
穀雨冷冷地道:“他們已經被盯上了。”
小草停下了動作,難以置信地看著穀雨,穀雨道:“這便是他們接管客棧的原因。趙先生手下人馬皆隱在暗處,錦衣衛想要找到他們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黃自立命人假扮掌櫃與夥計,便是要守株待兔。”
似乎是要驗證他的話,夥計走到兩人面前,矮身說了句什麼,兩人隨即起身,在夥計的引領下繞過屏風向後院走去。便在那一瞬間,黑暗中跳出幾個人影,兩人還未做出反應,便被人揮拳放倒拖入後院,一切發生的神不知鬼不覺。
小草絕望地看著事情的發生,但卻無能為力。
穀雨道:“趙先生設計的這一套規矩,各方人馬各不照面,京城內依靠黃記綢緞莊分發訊息,城外依靠福聚客棧作為聯絡之所,雖然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各方的安全。但是一旦作為承上啟下的據點被攻破,那損失將是致命的,如今即便是趙先生親臨也無濟於事了。”
戲臺上的熱鬧離小草越來越遠,穀雨的聲音卻能清晰地傳到她的耳朵裡:“趙先生的勢力正在被一步步蠶食,他苦心營建的組織眼看便要分崩離析,我很願意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小草憤怒地看著他,穀雨懶懶地靠在牆上:“快吃吧,飯菜涼了。”
兩人吃罷飯後轉入後院,當熟悉的竹林映入眼簾,小草兩眼泛紅,有種想哭的衝動。
夥計引著兩人在院中穿梭,四下裡靜悄悄的,道路兩旁的客房中傳來竊竊私語,夜幕下顯得寧靜而祥和,唯有穀雨和小草知道這裡已變成了一隻噬人的猛獸,靜悄悄地等待著獵物到來。
兩人穿過小院走進屋子,夥計將熱水壺放在桌上轉身告退,小草將門反鎖:“咱們...咱們還是逃吧...”
“噤聲!”穀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