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爆響嚇得他一哆嗦,孩童的嬉鬧聲遠遠傳來。
彭宇站起身來循著聲音走去,只見五六個幼童既興奮又恐懼地點燃一支爆竹,在嗤嗤的青煙中幾人倉皇逃跑,並在震耳欲聾的響聲中哈哈大笑。
此時距仲秋節已過去半月,孩子們好玩的天性,將那晚沒有放完的爆竹悄悄藏了起來,留著與小夥伴一同分享。
仲秋節那晚是彭宇過的最開心的一晚,東壁堂早早便掛起門板,在院子裡支起好幾張大桌,順天府的師爺、師伯,東壁堂的郎中,朝天寨的小弟兄,關老頭、何姐,坐得滿滿當當。
團圓節嘛,總得整整齊齊的。
穀雨沒有出現,據說因為在蹲一夥東北來的土匪,不過所有人都知道那不過是一個蹩腳的藉口。
彭宇並沒有因為他的缺席而感到遺憾,他很高興,也很滿足,他同時擁有了家人和朋友。
只是他那時並沒有想到團聚是這個世間最脆弱的東西,當你說再見的時候,並不知道那一天會不會真的到來。
他吸了吸鼻子,看著那幾個笑得能露出後槽牙的孩子,目光中充滿了羨慕,他悄悄撤回腳步轉頭要走,忽地又停了下來,他再次扭回頭,原地思索片刻便走了過去。
“真沒出息。”他向幾個孩童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樣子。
幾個孩子同時怒目而視:“你說什麼?”
“誰沒出息了?”
彭宇的嘴巴撇到了後腦勺:“說的就是你們這幾個小毛孩子。巷子裡點個炮仗就樂得不行,這種遊戲我們那裡只有開襠褲的孩子才會玩。”
孩子們感到對方的輕視,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揍他一頓。
彭宇嘴欠的功夫爐火純青,一字一句撩撥著孩子們心中的怒火:“我看你們也沒開襠褲,莫非是女娃娃不成?”
“打他!”孩子們將他圍起來便要動手。
“慢來慢來!”彭宇嚇了一跳,退到牆根道:“知道真正的男子漢應該玩些什麼嗎?”
“你說!”孩子們急於證明自己。
“就怕你們不敢玩,”彭宇伸手從一個小胖墩手中拿過炮仗和香頭:“看我的,只要你們敢玩,我就敬你是條漢子。”將香頭湊近炮仗點燃,揚手丟入了牆那頭。
“啪!”
清脆的爆破聲在院子裡炸響。
片刻後一聲尖厲的女子聲音響起:“哎喲,是哪個殺千刀的,不想活了嗎?”
彭宇在那小胖墩腦袋瓜上拍了一記:“還不跑嗎?”說著撒腿便跑,幾個孩子嚇得傻了,下意識地跟著他跑去,幾人剛轉過巷角,便聽到院門吱呀一聲開啟,那女子站在門口破口大罵:“哪個混賬敢尋趁你姑奶奶的麻煩,給我滾出來!”
幾人躲在巷角不敢現聲,等那女子汙言穢語叫罵一通回了院子,幾人探頭出去,隨後縮回腦袋,互相看看,哄的一聲笑了出來,心中的刺激與成就感油然而生。
彭宇將香頭塞到先前那小胖墩手中:“該你了。”
那孩子笑容僵在臉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