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眾生

第29章 入我門下

以肖安逐漸恢復的記憶可知,他“上輩子”所在的星球文明,還沒實現星際躍躚,所以宇宙的毀滅是由那些高階文明引發的。

“沒有記憶,沒有過去,只有‘存在’本身的感覺。”耳的聲音清晰地指向肖安最初的體驗,“就如同你醒來時一樣,肖安,找不到身體,只有感覺,記不起過往,只有迷茫與恐慌。這……就是宇宙輪迴的代價。無色天,並非樂土,它更像是宇宙寂滅後意識暫時沉寂的墳場,也是新宇宙孕育時意識重新凝聚的起點。”

耳的揭露,如同宇宙尺度的驚雷,在肖安巨大的意識中反覆炸響。

他並非是被“抓”來的,而是……上一個宇宙毀滅後的“遺民”。

他的“前世”,連同整個璀璨的文明,都葬送在“宇宙蛀蟲”無休止的貪婪,和戰爭引發的熵增與坍縮當中。

這混沌世界,是上一個物質宇宙毀滅後,所重新孕育出來的新生。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涼、荒謬,瞬間淹沒了肖安。

是該對那些發動星際戰爭的高階文明痛罵嗎?還是痛恨同樣擁有貪婪本性、生而為人的細胞之身的自己?

就在這時,耳那平靜而悠遠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種終極的警示,如同喪鐘般敲響在肖安和所有關注此處的知覺團心頭:

“所以,肖安,你現在應該明白心前輩的擔憂,還有鴻前輩的恐懼,他倆的根源所在了吧?”

“細胞,生命,文明,它們本身就是點燃宇宙,最終引向自我毀滅的——火種!”

耳的揭露,如同宇宙尺度的冰水,澆滅了肖安心中最後一絲,對創造細胞生命的覷覦,和僥倖心理下的設想。

不可否認,他有想過揹著鴻,偷偷嘗試用心前輩教的方法,悄悄創造出一個細胞來看看。

但現在耳的這番話,讓肖安切身體會到了,宇宙毀滅帶來的巨大恐懼和傷害,他決定徹底放棄細胞生命的嘗試——不用想了,不用試了,堅決不去碰了。

此時,悲涼與荒謬感尚未完全散去,一個更現實、更緊迫的危機便轟然降臨——

咕嚕嚕——

一陣沉悶至極、彷彿來自地心深處的轟鳴,猛然從肖安那龐大無匹的腹腔中爆發出來。

這聲音並非簡單的腸鳴,而是如同億萬噸級的悶雷,在密閉空間內滾動、炸裂,瞬間傳遍了整個坤地,甚至讓遠處的混沌都為之震盪!

巨大的聲響化作實質的震動,震得地面塵土飛揚,肖安腳下的岩石都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

飢餓!

難以想象的、足以吞噬理智的飢餓感,如同億萬只螞蟻,瘋狂啃噬著肖安的意識。

這具由乾賦予、潛意識完善、又被宇宙波法則烙印的巨人之軀,其新陳代謝所需的能量是個天文數字。

沒有富含規則的“食物”補充,它正以恐怖的速度消耗著自身的“存在”。

肖安巨大的臉龐瞬間扭曲,額頭上滲出冰冷的巨大汗珠。

他捂住瞭如同山脈起伏的腹部,聲音因痛苦和虛弱而顫抖:

“耳,你、你可有辦法……解決這……這飢餓?”

他巨大的眼眸,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求助之色。

捨棄身體迴歸知覺團的念頭,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現,但唐堯的警告(比死還糟糕的永恆虛無感)和內心對“真實活著”的渴望又死死拽著他。

耳的意念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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