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你——”鴻那古井無波的面容,第一次因極致的憤怒而猙獰,“你又要與我作對不成?”
“哼!”心的聲音帶著凜然正氣和冰冷的嘲諷,針鋒相對,“鴻,趁人之危,以永恆幻夢挾人入道,此等行徑,也配稱神道祖師?我為爾等行徑羞恥!肖安深陷苦海,我秉持救拔眾生之夙願,解其倒懸,情理之中,光明正大,你在此狺狺狂吠,所為何來?”
鴻的瞳孔猛地收縮,心的出現和直接插手,徹底點燃了他最深層的恐懼。
他太清楚了!
一旦肖安,被心,從這肉身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以肖安對“真實人軀”的執著,和對“細胞生命”之路的嚮往,必然投入心的門下。
心掌握著創造生命火種的法門,肖安擁有探索和實現的意志與潛力……這兩人聯手,那禁忌的“人類”,極有可能再次被“放出”。
這是他絕對無法容忍的結局——那意味著他永恆神軀的致命剋星可能出現,更意味著他極力避免的宇宙毀滅輪迴可能重演!
“住口!”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迫,直接對心吼道,然後面向肖安,試圖做最後的挽留和誘惑,“肖安,莫聽這禍世之言!只要你此刻點頭,應允入我門下,為師即刻便為你鑄就‘氣態神軀’,解你飢渴之苦,並賦予你聚散變化之神通,永恆不滅,逍遙無極,又何須受他那不明所以的法門之下作?”
“永恆不滅?”心的嗤笑聲如同冰錐,狠狠扎向鴻的要害,“鴻,到了此刻,你還要用這彌天大謊誆騙他人?
你賜予李耳的‘氣態身’,不過是一座千年之後便會崩散的沙像,連你自身那玉骨冰肌的神軀,亦不過是戰戰兢兢、藏頭露尾的囚徒,需得躲藏在無人之境,唯恐被那血肉凡胎懵懂一瞥,便會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此等朝不保夕、畏首畏尾之身,也敢妄稱永恆,妄談超脫?可笑!可悲!”
“老禿頭,你——”鴻被徹底戳中了痛處,尤其是“怕被看見”這個致命缺陷被當眾揭露,讓他瞬間暴怒,幾乎失去了理智,玄袍上的星紋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你存心要與我為敵,不死不休不成?”
“與你為敵?”心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替天行道的凜然,“目睹你欺世盜名,以虛妄永恆誘騙苦主,禍亂眾生,阻其正道,我若袖手旁觀,豈非與你同流合汙?
鴻,收起你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你阻止我救肖安,哪裡是真擔憂宇宙安危?分明是恐懼!
恐懼那由細胞孕育、自會睜眼看世界的生靈。
恐懼他們無知無畏的一眼,便能讓你這金玉其外的神軀化為齏粉。
你維護的,從來只是你這脆弱不堪、見不得光的‘永恆’幻夢!”
鴻氣得渾身發顫,心的話如同利刃,將他所有偽裝剝得乾乾淨淨。
他指著心,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一絲被看透的恐慌而尖銳扭曲:“好、好一個牙尖嘴利。我何嘗不知你私心?你不就是想招攬肖安,傳你那套創造細胞、點燃生命火種的邪法嗎?
你口口聲聲度化無量眾生,可知‘人身’便是你眼中最完美的‘法器’。你想再造血肉之身,再啟你那‘普度眾生’的虛妄宏願,卻不知,你每一次‘度化’,都是在給這宇宙挖掘墳墓!上一個宇宙的毀滅,難道還不足以敲醒你那頑固的執念嗎?”
兩位至高存在的意念在虛空中激烈碰撞,如同兩股毀滅性的宇宙風暴在肖安頭頂交鋒。
一方是救贖與創造之路(伴隨巨大風險),另一方是冰冷但“安全”的永恆幻夢。
而肖安,捂著轟鳴如雷的腹部,巨大的身軀在痛苦與這震耳欲聾的理念對轟中劇烈顫抖,他的每一個念頭,都可能決定未來的走向。
這個新生宇宙的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