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如月

第5章 出城

等了一夜,他本來有些勞累,況今日也不當值,他預備回到宮外的宅子裡休息一會兒的,可現在也來不及休息。他匆匆茫茫的沐浴換衣後,急急的往宮內趕去。

等趕到東宮的時候,昭陽也才剛剛散了學,遠遠的就看見他揹著手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那身淡藍色的如意雲紋圓領袍襯得他儒雅謙遜。雖已是深秋,松柏依舊挺拔蔥鬱,他背樹而立,神色有些微的謹慎,看向自己的眼神專注認真,昭陽有一陣恍惚,感覺他這模樣,怎麼有點像謙謙君子在等待自己心愛的女子赴約的場景?

再細想,他是謙謙君子,那誰是他心愛的女子呢?意識到這一點後,昭陽快速回過神來。

瘋了,真是瘋了。

她使勁搖頭,將思緒從腦袋中移除,換上平常的神色向徐言走去。

徐言看她搖腦袋只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神色愈發緊張,還不待昭陽走進,便急著行禮,隨後詢問。

“殿下怎麼了?”

“啊?”

昭陽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方才的變化,笑著說。

“沒什麼,有些課業沒明白而已,明日再去詢問先生。”

隨後將話題岔開。

“皇后的事,還要感謝徐掌印出手相助。不然孤也不可能這麼早就收集齊證據。”

徐言正巧要問此事,藉著話頭問。

“殿下暗中查訪時,那些人如何處理的?”

昭陽明白他的意思,也沒準備隱藏,直言道。

“除了那個老人,其餘的都處理乾淨了,你放心吧。”

徐言卻聽出了危險。

“老人?殿下細說給臣。”

“就是皇后的乳母,已經年過花甲,孤讓人警告了她一番,將她送回了南京老家。”

徐言聽完臉色大變,聲量也難免高了一些。

“胡鬧,怎可如此兒戲!”

認識了這麼多年,徐言在昭陽面前一直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遇事從容不迫,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況且是對著儲君,昭陽和景楨一時都愣在了原地,迷茫的看著他。

徐言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壓低了音量。

“那個老人跟了皇后四十幾年,從皇后出世到當上皇后,再到她身體不好離宮修養,她經歷了多少你不清楚嗎?皇后做的什麼事她沒插過手?你就這樣放過她,無異於自己放了一個把柄讓別人去找!”

昭陽心裡一驚,睜著一雙漆黑水亮的眼睛看著徐言,如果說方才是有些迷茫,那昭陽現在的表情,可以用震驚加後悔來形容了,自己怎麼就犯了這麼愚蠢的錯。

“孤這就命人去解決。”

她眼睛純淨,含著一層水霧,就這麼呆呆的看著自己,無辜又可憐。徐言心裡的火氣瞬間滅了大半,他知道此事自己不該插手,西廠那邊一直在找他的錯處,若抓到自己參與皇后案件的把柄,危害不可估量。可小太子太過年輕,他擔心小太子處理不乾淨,又會與皇帝心生嫌隙。在心裡鬥爭了好一陣,最終還是衝動戰勝了理智,徐言在心底嘆了口氣,妥協道。

“人在何處,臣親自跑一次吧。”

若小太子的人處理得不好,說不定也會牽連到自己,他在心底解釋,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為其他。

昭獄這邊仍舊在不分晝夜的審案,此事由徐言主理,他便順理成章的“留在了昭獄。”御前沒了徐言在,便到了西廠提督龐雍獻殷情的時候,日日往御前湊,說一些阿諛奉承的話以討皇帝歡心。皇帝體弱,宮內長年養著道士為他佔測祈福,他雖不信丹藥,卻覺得道士能通天意,讓他們為自己祈福,肯定延長自己的壽命。其中最為信任的,就是仙風道長,此人年約半百,一襲白衣飄飄,銀髮高豎,端著副看穿眾生的模樣,看上去深不可測。結合著龐雍的花言巧語,道士也告知皇帝要適當放鬆,不可過於焦慮,因此皇帝這幾日也就由著龐雍安排,聽聽曲,看看戲,覺得似乎輕鬆了一些,一時也對皇后一黨的案子鬆懈了一些,更不宣徐言問案件行程。

徐言於當日寅時喬裝而出,一路不停,待奔波至昭陽所說的地方時,哪裡還有那人的身影。他下馬觀察,發現門大開著,屋裡凌亂不堪,而那老婦人的東西都完完整整的留在屋裡,圓桌上甚至還放著一碗已經乾硬了的麵條。

他略一分析就猜到了那老婦人應當是被人強行帶走了,這世上,知道她在這裡,還有能力把她帶走,並且急切的想要把她帶走的人,除了皇后,還能有誰?

這麼一想,徐言又立刻翻身上馬快速朝城外追去。

皇后若是要用老婦人翻案,必定要快,否則若是昭獄呈上了完整的證據,這個老婦人就是一顆廢棋,而為了掩人耳目,她必定會走人煙稀少的小路,思及此,徐言快速的勒馬轉身。一瞬間,數道馬鳴聲陸陸續續的響起,而夜空中唯見徐言一人。

出了南京城約莫兩個時辰的路程,徐言看到幾個一身素黑的身影,一輛略小的馬車在狹小的鄉道上一路賓士。

彼時天邊剛泛了淡淡的魚肚白,徐言慢了速度,眯眼觀察,發現那幾人身材高大,坐在馬背上卻並不沉重,可見內力深厚,而馬車被他們護在隊伍的中間,如此謹慎周全,當是皇后的人不錯了。在他觀察的期間,那幾人已經發現了他的行蹤,所有人除了馬車都放慢了速度,待馬車行至排頭的人時,兩邊的人同步前行,而後面的幾人,轉過身來,拔出刀,面朝徐言,顯然是提前做好了策略。

天空不合時宜的飄起了細雨。

徐言也著一襲黑色曳撒,頭戴大帽(帽子的一種。)白巾覆面,只留下一雙銳利兇狠的眼睛,慢慢的,劍已出鞘。

雨越下越大,大雨中的對峙的場面緊張又肅然,四周安靜的只聞雨聲。徐言看了看越行越遠的隊伍,知道此戰只能速戰速決,立刻從胸前拔出訊號彈,朝天空發射出去。

不過須臾,凌亂急驟的馬蹄聲傳來,樹林間顯現出數十個黑衣人,個個都是東廠高手。

對方眼見形式不利,率先發起攻擊,企圖速戰速決。那些人都交給錦衣衛,徐言只帶了十餘人,追趕馬車而去。

雙方很快交戰在一起,東廠的人都是經過嚴酷訓練的,十幾人的隊伍根本不在話下,不過片刻人已經被殺的精光。徐言挑開車簾,看到被綁身塞嘴,正蹲在角落裡顫抖嗚咽著向他求饒的老婦人絲毫沒有猶豫,手起刀落間,那老婦人的頭顱已經滾下馬車。

暴雨裡,一人一騎,在狹小的鄉道間,向著應天的方向急馳而去。

徐言回到應天后在宅子裡休整了一日便匆匆趕到昭獄,見供詞已全,立刻進宮覆命。

皇帝看著御案前累的足有奏摺高的證詞,震驚了好半天,其中最令他震驚的,當屬大理寺卿。

“大理寺常德,竟然也是皇后一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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