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在黑暗裡不知站了多久,直至身上浸了濃濃的溼氣,方卸下氣來,準備離開。
或許是上天註定,又或許是內心期盼,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他聽到了一道溫潤細膩的聲音呼喊著他最熟悉的名字。
“徐言。”
徐言只覺得渾身像是被驚雷擊中,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他的呼吸越來越輕,他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過了一瞬,那道依舊溫潤卻帶了些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
“徐言,你回來!”
還能如何呢,徐言在心裡罵自己沒有定力,身體卻極誠實的,甚至有些雀躍地轉了過去,他手按在窗臺前,身子微微往上一躍,便躍進了昭陽的寢宮。
因為著急,昭陽此刻已經站起了身子,當他轉過身來與昭陽四目相對的時候,只覺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算是明白那些好男風的人都是什麼心態了,這樣的昭陽,如何讓人招架得住。
昭陽見他回來,身體放鬆了下來,一放鬆便失了力氣,歪歪斜斜地朝一旁倒去,徐言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去扶住了他的腰肢。
她的腰肢比男人細了不知多少,雪膚花貌,明眸皓齒,他不喜歡味道沉重的龍涎香,偏愛味道清雅自然的花香,此刻淡淡的清香味正傳入他的鼻尖,襲入他的大腦。他忽然想起來,曾經有宮人私下議論他長相陰柔,比女子還要美上三分,身材嬌小,膚如凝脂,若是放在民間,早被人藏了起來,養在家中萬分疼愛。他那是隻是聽個樂子,現在近距離一看,只覺得那些宮人想得還是太淺了。
“徐言,放手。”
軟軟糯糯的聲音再次響起,打斷了他越來越迤邐的思緒,他怔怔的看著昭陽。
昭陽似乎有些難受,皺著一張小臉,道。
“你弄疼我了,我腰疼!”
徐言反應過來,慌亂的將他扶起,隨後向後退至窗前,背對著昭陽,讓冷風吹過自己那張發紅發燙的臉,讓自己狂跳不已的心臟逐漸平穩下來。
昭陽扶著桌角不緊不慢地坐下來,再取出一個酒杯,注入佳釀,又注滿自己的酒杯,朝著窗前的背影笑道。
“徐掌印,過來,陪孤喝一杯。”
徐言轉過身看著他,道。
“殿下醉了,不可再飲了。”
昭陽卻笑著朝他擺手,醉酒的她自帶一種可愛的嬌憨,抱拳看著他,拖著醉腔說道。
“徐掌印,人生難得醉一回,多飲一點又能如何?”
說完自顧自地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下,動作豪放大氣,倒顯得徐言有些小氣。他在心底輕嘆一聲,慢慢坐到他的身旁,替他斟酒。
“殿下今日又是為何要如此放縱?”
昭陽一邊搖頭,一邊伸手取過酒杯,自顧自地往徐言的酒杯上碰了一下,又仰頭飲下,徐言無奈,只能端起酒杯,跟著飲下。
昭陽又把酒杯遞給徐言,徐言沒有絲毫猶豫地接過酒杯斟滿。也罷,人生難得放縱一回,當一回醉鬼又有何謂。
這一回昭陽沒有急著喝下,他拿著酒杯輕輕晃動,迷濛的眼神看著杯中略顯渾濁的烈酒,忽地笑了一下。
“徐言,孤高興。”
“殿下看著,可不像是高興。”
昭陽拍案抬頭,怒道。
“為何不像?孤就是高興的。”
徐言靜靜看著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昭陽又洩了氣,神色略顯疲憊,道。
“籌謀了那麼久,還以為大仇得報,卻沒想到,徒勞一場。”
徐言沒等昭陽一起,端起酒杯一飲而下,盯著手中空了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殿下是說妍妃娘娘的事嗎?她確實是皇后動的手,也不完全算徒勞。”
“不,兇手不止是她一人。”
“可那個人已經死了,殿下也無需再報仇了。”
說完徐言猛然察覺自己失言,轉過頭去看昭陽。
徐言啊徐言,你當真是迷了心智嗎?怎麼什麼話都敢說出口。好在昭陽此刻已經醉了,眼神呆滯地看著徐言,似乎並未聽清他說的話。徐言正預備試探一番,卻見昭陽衝著他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不光聲音響亮,那味道,也是一言難盡。
徐言的臉色瞬間僵了下來,什麼也還沒來得及問,就見昭陽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徐言伸手推了推,昭陽不為所動,只嘴巴里還含混不清地說著。
“若你是孤就好了,孤真的,一點也不想做這個太子!”
“所以這就是陛下要遣散下人,封鎖東宮的原因嗎?怕你胡言亂語傳了出去。”
這個問題自然是得不到回應的,徐言也沒有準備得到回應,起身扶著昭陽往床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