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如月

第24章 孤,是個女子

昭陽猛地坐直了身體,驚喜地看著徐言,沒過多久,笑意盡散,又復愁容。

這個時候,燭火微微撲閃了一下,徐言眼睜睜地看著她那雙漆黑純淨的眼裡亮光閃爍,沒過多久,那點亮光盡數消散,只餘失望。連帶著徐言臉上才剛剛漾起的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也跟著一同消失。沒過多久,昭陽失望的聲音響起。

“拖一陣,終歸還是要面對。”

徐言的手又不自覺緊握了起來,眉頭緊皺,但也不得不實話實說。

“臣暫時,還未想到妥善的辦法。”

昭陽卻笑了。

“能拖一陣兒也是好的,孤要多謝徐掌印。”

徐言未接話,把她頭上的白布取下,放在盆裡打溼,疊好,再次輕柔地放在昭陽的頭上。

昭陽躺回床上,視線一直停留在徐言那雙白淨的手上,思緒卻飄遠了。

若徐言知道了自己是女兒身不知會是什麼反應。是驚嚇,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他應當是會忠誠於自己的。他應當是真的全心輔佐自己。但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還會衷心嗎?還會願意輔佐自己嗎?

昭陽的視線從徐言的手背出慢慢上移,定格那張清俊的臉上,一動不動,直至看到他在看自己時,身子突然僵了一下,神色也略微有些不自然。

昭陽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胸口處涼涼的,低頭一看,發現錦被早已滑落至腰間,而自己的上半身,只著一件中衣。因為是在內殿,夜已深沉,也並未裹抹胸,胸前的弧度雖不大,但足以讓人看清。

昭陽只覺得一道驚雷在頭頂炸開,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她慌亂地扯起錦被裹上,抬頭一看,徐言神色已經平靜下來,看也不看她,盯著床尾的被角。

“臣去看看藥好了沒。”

昭陽的心臟跳得越來越快,她突然回想起自己醉酒的那一夜。景楨說,是徐言帶她去給自己換的衣裳,可景楨當時傷得太重,根本就動彈不得,是徐言將她送來,給自己換好衣裳後又將她送了回去。

他為何要如此麻煩,僅僅是因為自己不讓人近身嘛?還是因為,他看到了什麼不敢說的。

還有抓刺客那晚,從他的角度來看,真的什麼都看不到嗎?

再結合他剛才的反應,昭陽幾乎確認,他是知道的。

有一個念頭在昭陽的心裡一閃而過,讓他知道又何妨!

昭陽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握住胸前錦被的手越來越緊心裡天人交戰。

“宇文昭陽,你在想什麼?你瘋了?!”

“讓他知道,昭陽,你太苦了,太寂寞了,多一個人幫你分擔不好嗎?”

“是分擔?還是多了一劑催命符?”

“你不說,他就不知道嗎?”

“他知道嗎?”

“他知道還一直幫你保守秘密,你還怕什麼?一個太監,你怕什麼?”

“他不是個簡單的太監,他是徐言啊!”

“他是徐言,你知道他的能力,他或許真的能替你解憂呢?”

“他,會嗎?”

一直未得到回應,徐言輕喚了聲。

“殿下。”

昭陽猛地回過神來,手一鬆,錦被再次滑落。在錦被滑落的那一瞬間,昭陽看到,徐言視線再次飄向了床尾。雖只滑落了一些,並未露出胸脯,但他的反應,明顯是在有意迴避。

昭陽:!!!

徐言慢慢轉身,在拉開門的那一瞬間,被昭陽叫住。

“等等!”

徐言背影一滯,手從門框上放下來,慢慢轉身。

昭陽坐直了身子,任由錦被滑落至腰間。

徐言的視線晦暗不明,在她胸前停了一瞬後,一言不發地盯著昭陽的臉。

“徐言,孤可以信任你嗎?”

徐言的半身都隱在了濃墨夜色中,看向昭陽時眸光微閃,過了片刻,才低聲道。

“殿下大可放心。”

“好。”

昭陽的手緊緊拽住錦被,眼睛越過燭火,望向徐言。

好像有兩隻手在撕扯著她的靈魂,她的身體,幾乎要將她硬生生的撕碎。她還在掙扎,不知如何做才是正確的。

而徐言,自然也不會逼她,甚至不會開口問她。

這個時候景楨剛好端了藥過來,黑影一映上門框,徐言立刻就開了門。

門外的景楨明顯一愣。

“徐掌印?”

徐言沉默著端過碗,緩緩關上門。

再回頭時,與昭陽視線相對,她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膝上的錦被都被她揉成了一團。一雙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蒼白的唇瓣不停顫抖,用幾乎沙啞的聲音說。

“孤,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徐言慢慢向她走來,橘黃的燭光將他大半張臉都隱在了陰影中,昭陽只能看到他清晰的輪廓,和格外明亮堅定的眼睛。不知為何,他的那道目光讓昭陽覺得莫名心安,彷彿他是一個與自己很親密,是一個完全可以託付之人。

徐言將藥遞到昭陽的手上,看著她皺眉飲下,才道。

“既是個秘密,殿下就要想清楚了,是否真的要說出來。”

他果然知道!他果然,什麼都知道!

昭陽輕輕按著自己越跳越快的心,道。

“你會,替孤保守秘密嗎?”

“臣用性命起誓!”

昭陽驀地鬆開了錦被,下定了決心,顫抖著聲音道。

“孤,是個女子!”

意料之中的平靜,意料之中的沉默。

須臾,徐言將錦被拉制昭陽的肩上。

“您是大梁的儲君,這一點,就足夠了!”

!!!

是大梁的儲君,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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