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等將他兒子接過來,一切都會知道。”
……
“窗外銀花飛舞,雪花兒飄灑進來,滴落在昭陽的臉上,冷得她一個哆嗦,驚覺自己走神已久。”
主持停下誦經,將窗戶關得小了些。
“殿下今日心事太多,始終靜不下心來。”
昭陽放下經書,略帶歉意地看著住持。
“孤心不誠,褻瀆了神明。”
住持笑著搖了搖頭。
“非也,殿下身份尊貴,要承擔的是天下蒼生與江山社稷,有心事也屬正常。不若今日就休息一陣,殿下在這裡靜靜心吧。”
昭陽跪坐在蒲團上,問住持。
“不知在佛家,情字和解?”
住持神色微變,似乎沒想到昭陽會問他這個問題,但立刻又沉靜下來。
“回殿下,情雖一字,含義卻極廣。您與陛下是父子情,與老納,是君臣情,與百姓,則是君民情。與未來的太子妃,是夫妻情,不知殿下所指為何情?”
“愛情。”
“情即是緣,緣即是情,是一種內心的感受,但她歸根結底,還是一種執著。對感情太執著,便會導致痛苦和煩惱,這也是人們常說的,關關易過,情關難過。殿下是儲君,心中有大愛,不該陷於情關。”
不該陷於情關……
昭陽神色黯然,沉寂得幾乎要與冰一樣的空氣融為一體。
良久,悲涼的聲音響起。
“若已陷情關,又該如何自救?”
“斷念!”
“斷念?”
“情關難過是因為忘不了,放不下。既如此便剋制,斷掉念頭。”
……
“他此刻便是如此嗎?”
住持收起了經文,欲起身退出,昭陽又問。
“可若二人都有情,卻因為種種原因始終無法在一起呢?”
“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若能衝破束縛在一起,自然是最好的,可若不能,就應早早放下,您的身份,自然有比感情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住持退了出去,禪門開啟時一束明光映進了屋裡,很快又消散。那一抹轉瞬即逝的光明彷彿在諷刺昭陽的痴心妄想。
她甚至可以不介意徐言是個太監,卻仍舊無法衝破這層束縛。
她都忘了,她是太子!
她註定要同徐言一般,剋制,斷念!
這一日誦完經路過徐言的住處時,昭陽沒有進去,甚至沒有停留,徑直走過。
但她卻始終能感受到背後有一道炙熱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
她們很有默契,一連兩三日都未曾碰到過面,直到這一日,昭陽想再去後山處看看那件住了對小夫妻的屋舍。
徐言似乎也沒想到她會來,轉身看到她的那一刻還有些懵。不過也只是瞬間,下一刻已經變得從容起來,至少表面上同昭陽一樣,平靜無波。
“臣見過太子殿下。”
昭陽慢慢走過去。
“徐掌印無需多禮。”
二人再次並肩立在半山腰,看著山腳下的屋舍不說話。
積雪覆蓋,院落裡的梅花已經沒了粉白之色,一片清冷。
也許是天氣實在太冷了,那對小夫妻門窗緊閉,無一人出門來。
“就快回去了吧。”
“臣還沒有收到信,但估計是快了吧。”
“回去之後,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也未必,殿下日後總是要出宮探查民情的,到那時……”
“不一樣,跟現在不一樣。
“……””
昭陽看著山下的屋舍一笑。
“也沒關係,孤會記著的。”
她抬頭去看徐言,眼神有些悽然。
“徐掌印呢?”
“……會記住的。臣也會的。”
昭陽會心一笑,最後看了山下一眼。
“回吧,太冷了。”
徐言聞言側身讓到一邊,君臣之禮拿捏得恰到好處。
“送殿下。”
直到昭陽消失在視野中,徐言還在回味那句話。
孤會記著的。
他不清楚昭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對自由的懷念,還是在安慰自己?
在他的認知裡,並不會想到昭陽對他也是有些愛慕,他把這句話理解為安慰,對他付出與深情的一種安慰。
因為他深知自己的身份。
他是個……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