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拉開車簾往外看去,她還站在原地,眼神執拗地看著馬車,淚痕滿面。
昭陽不忍再看,放下車簾。
一片痴心錯付。
她有什麼錯呢?不過是愛上了一個有缺陷的男子,世俗與現實都註定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婚事,無法接受日後沒有夫妻親密的生活。
可徐言又有什麼錯呢?若非生活所迫,誰又願意做太監?想到這裡,昭陽心裡更難受。
可徐言卻沒什麼反應,反而還在安慰她的情緒。
“殿下方才怎麼了?為何悶悶不樂?”
昭陽又想起自己無端生氣的樣子,有些尷尬。
“沒什麼,孤只是……”
“臣知道殿下是不高興臣與王小姐走得太近,但殿下也不想想,臣就是與她走得近又能如何?”
這話不對,雖然他是個太監,但是怎的就能與女人走得近些?
昭陽聽著這話又有些不高興,沉著臉默不作聲。
徐言眉心微皺,又道。
“殿下又怎麼了?”
“……”
“殿下若是不高興,臣以後不與旁的女子多接近就是了。”
“……”
這話聽著,怎麼好像她在吃味?在嫉妒那個叫王姝的女子?
昭陽還未說話,徐言又道。
“臣這個樣子,還能有什麼非分之想。”
昭陽心裡難受得緊,趕緊解釋。
“孤不是這個意思……”
“殿下不必解釋,臣都懂。”
懂?懂什麼?
“臣這樣的人,誰能看得上?”
昭陽:……
“也並非如此。”
……
“你學識好,人品好,長得好,很多女子都中意你的。”
徐言莞爾一笑,專注地看著昭陽。
“哦?殿下此話當真?”
“……自然是真的。”
徐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
“原來在殿下心裡,臣竟然有這麼多的優點?”
昭陽心中一顫,臉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她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評價徐言。結結巴巴地說。
“徐掌印,自然是極好的。”
徐言笑而不語,視線又落在那個鎏金珠釵上。
“這個髮釵不適合殿下,換一個吧。”
昭陽伸手摸了摸髮釵,不甚在意。
“其實徐言,孤一直都想問你,你沒有想過找一個對食嗎?”
徐言已經伸進胸襟的手頓了下來,愣了一下才取出來,收斂了笑意。
“殿下想讓臣找對食?”
昭陽:……
“不是,孤是覺得你大可不必因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
“……”
“你看蘇德敏,他哪一點比得上你一般?還不是結了對食,他還淫穢宮妃。”
“你拿我與他比?!”
聲音陡然高了幾分,昭陽一愣,朝他看去。只見他臉色鐵青,眼神銳利,緊盯著自己的眼睛,眼底泛起一層暗湧的怒氣。昭陽只覺得馬車裡的溫度都降了幾分。
“孤為何要拿他與你比,只是想以他為例,勸誡你罷了。”
徐言聞言露出一絲冷笑,從牙關裡吐出幾個字。
“多謝殿下關心。”
……
馬車裡陷入了沉寂。徐言顯然被昭陽讓他找對食的行為氣得不輕。
而昭陽,也不知是為何,心裡總是憋著一股勁兒,悶得她透不過氣來。
而人就這麼安靜地回到了安國寺,又換了一個車伕,馬車一路行駛,到了淡竹居外面。
“大人,到了。”
“先退下。”
等人退下了後,徐言才扯開車帷。
景楨早就候在了外面,看到馬車裡面的昭陽趕緊迎上去,將車帷關得嚴嚴實實,又從包袱裡取出白天的衣裳。
她的表情很難看,甚至有些動怒,一邊給昭陽換衣服,一邊責備。
“殿下做事未免太沖動了些,您什麼身份?若是被人發現,您知道後果嗎?”
她一直絮絮叨叨地念著,昭陽一句也沒聽進去,視線透過窗隙去看馬車前的影子。
他似乎也是面對著自己的,月光下能看到他黑色的皂靴與輕輕搖晃的衣襬。昭陽在想他該是什麼樣的神情,還在生氣嗎?
“殿下?!”
“啊?”
昭陽回過神來,看到景楨臉上淚痕猶在,應該是下午痛哭了一場的,不禁有些自責,說話的聲音也軟了下來。
“孤知道了,不會再如今日這般任性了。”
景楨這才嘆了口氣,伸手去解她的衣釦。
昭陽越過她再往外看,外面已經沒了徐言的身影心裡說不出是失落還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