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要不要回去睡一會兒,龐提督至少也要陛下下了朝才有時間理會,不如您午後去找他吧。”
昭陽在競爭懷裡點了點頭,又猛地抬起頭來,視線往下掃去,定格在阿珠的臉上。
“傳孤的命令,龐雍不敬太子,六十杖,讓西廠千戶王奔行刑,厲昭監刑,給孤重重地打,少一下,孤都要了他們的命!”
阿珠早就想報仇去,如今得了令,自是歡歡喜喜地應下,一轉身就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昭陽直起身子,任由景楨扶著自己往內殿走去,還不忘回頭問阿玉。
“杜萊進宮了嗎?”
阿玉也匆忙跟上來扶住昭陽。
“回殿下,還沒有那麼快呢。”
昭陽聞言鬆開她的手,道。
“你去守著他,他醒了第一時間來稟報。”
阿玉停下了腳步立在她們身後。
“是。”
將將邁出門檻,初春的暖陽從冒出一點翠綠的樹上傾瀉而下,灑在昭陽身上,顯得她溫潤如初。
阿玉一時有些看迷了眼。這一瞬間,她彷彿又變回了以前那個溫婉動人,瀟灑自在的小姐。
她側過臉,輕聲細語的告誡自己。
“徐言有任何變化都要告訴孤。”
阿玉只能順從的點頭。
日光中,那張小巧精緻,白如暖玉的臉緩緩轉過去,踏著溫和的陽光慢慢離去。
阿玉上前兩步,痴痴看著昭陽的背影,心底徒升一絲難受。才進宮一日,她就察覺到了太子的痛苦,不知以後的歲月裡,他又該如何度過。
明明前幾日還在一起歡歡喜喜的過年,她還笑的那麼絢麗,宛若夏日燦陽,明媚照人。這才過了幾日,竟覺恍如隔世,那個明媚的少女臉上似乎蒙上了一層灰白的霧氣,再無往日靈動,只餘沉穩肅重,和刻意壓制的痛苦與無奈。
她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跟隨昭陽的步伐往內殿走去。
……
昭陽這一覺果然睡到了午後,睡醒後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徐言,徐言仍舊沉沉的睡著,眉間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惆悵。杜萊坐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盯著,並未分多少注意力給昭陽,景楨正倒了一杯茶給昭陽。
“您先喝口水,昨日就未曾進食了。”
杜萊聞聲抬頭,只見一個嫻靜淑雅的女子立在昭陽身側,長相不算多麼出眾,卻讓人有種安靜幽寧的感覺。他盯著那張臉看了一會兒,卻見那張臉皺了皺,疑惑的看著自己,朱唇輕啟。
“杜公子?”
杜萊恍然回神,才發現她是在叫自己。
“你叫我?”
他眼神炙熱欣喜,直看得景楨紅了臉,低聲道。
“殿下問您話呢。”
杜萊這會才徹底回過神來,忙跪在地上。
“微臣一時失神,請殿下責罰。”
“責罰不必,快快請起。”
杜萊又猛地起身,視線不自覺落在景楨身上,景楨快速端起昭陽手中的茶杯退到了外室。
“他中途可醒過?”
杜萊收回視線,語氣與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並未。”
“可說夢話了?”
“也沒。”
昭陽摸了摸徐言的額頭,又道。
“他傷全在後背,要記得勤給他換藥。”
“是。”
“他胸口舊傷未愈,雖墊了軟枕但不能持久,隔一陣便要讓他側躺一會兒。”
“是。”
剛吩咐完一切,昭陽肚子就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景楨道。
“殿下用些湯飯吧。”
昭陽又看了徐言一眼道。
“傳膳吧,孤就在此處用膳。”
景楨聞著屋子裡一股藥味,怕昭陽沒胃口,勸解道。
“殿下要不還是回去吃吧。”
“不必,就在此處。”
她回答得乾脆利落,不容勸解。
昭陽用膳很慢,小口小口,看上去沒什麼胃口。景楨佈菜也布得慢,背對著杜萊,注意力全在膳食上。
杜萊時不時轉眼看看景楨,又轉過頭來看看徐言,一顆心飄飄蕩蕩,始終定不下來。
沒過多久昭陽停了箸,景楨也停止了佈菜,候在一側。纖細的背影筆直如竹,儀態端正,她輕聲細語的問道。
“撤了嗎?”
“嗯。”
她便邁步向前,推門走了出去。嫋娜的身子快速消失在殿宇籠罩的陰影裡。
他正覺失落,餘光看到昭陽轉身走來,立刻收了視線看向床上的徐言。
昭陽又立在徐言床下看了他一陣,轉身看了杜萊一眼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