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靜默了許久,又道。
“東廠還是交還給徐言吧。”
常林在心底裡鬆了一口氣,輕鬆道。
“是。”
東廠做事風格太過殘酷,他駕馭不了,還給徐言正好。
他好奇徐言的做事風格,專程到東廠的詔獄去看了眼,只一下,就被裡面的血腥驚到了。
凡是西廠的生面孔全都被抓去了詔獄,一個一個地審,若是不供出密探下落,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施酷刑將人折磨得半死,只留一口氣,若是還不招,直接淨身,就這樣審了兩三個人,就有人忍受不住全招了。
也怪王賁自己膽子大,到此刻都還敢收人銀錢,企圖矇混過關。可見他對徐言這個人的厲害程度未知全貌,也同他一樣,被徐言的酷刑嚇慘了,亂了方寸,三兩句就被徐言套了話。等反應過來時,徐言已經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證詞,也不管他認不認,直接就按了手印。
至此,密探一事總算告一段落。
……
今日風勢過大,遠遠看去一片陰霾。宣王一早就起來眉心就跳個不停,他使勁捏了捏,仍覺跳動不已,只覺整個人都跟著慌亂了起來,彷彿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一個下人慌忙跑來,陰霾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步伐凌亂,隱隱帶著意思恐懼。
“怎麼了?”
男子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大呼。
“王爺,藺王和他的兒子回蜀地了!”
宣王心臟突突一跳,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到地上來。
“你說什麼?藺王跟他兒子沒死?”
“是呀,完整無損地回去了。”
人跑進了屋內,宣王才看清楚,正是自己的狗頭軍師,他仍舊一身白茫茫,頭上圍著白色絹布,臉上毫無一絲血色。宣王閉了閉眼,將心中的怒火強行壓下,問道。
“皇帝呢?”
狗頭軍師心虛地跪在地上,不敢大聲語,恐惹宣王盛怒。
“皇帝,……今日上朝了!”
“哈哈哈……”
宣王猛地笑起來,軍師一臉詫異地看著他,不知如何開口。
“上朝了,也就是說,老子又被那狗皇帝擺了一道,又被他算計了!”
狗頭軍師將頭深深地貼在地面,恨不得能隱身到地底下去,身子抖如篩糠。
宣王笑著笑著猛地面露兇光,轉身從桌案旁拔出一把利劍,似疾風一般,在人完全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將軍師的頭顱砍了下來。
溫熱的鮮血噴灑在他的臉上,他仍舊狂笑著,顯得那張臉猙獰恐怖,落在地上的頭顱眼睛大睜著看著宣王,宛若平常,連一絲恐懼都還來不及顯露出來。
“老子白養了你這麼久,給你善後了多少齷齪事,你就是這般回報老子的?沒用的東西,留你何用?”
說完將劍往地上一扔,快速書信一封,喚來下人。
“快速送到湖廣總督手上。”
他臉上血跡未乾,地上的血跡一路蔓延至屋外,濃重的血腥味驚得下人險些丟了魂,強忍著恐懼目不斜視地往裡走,突然腳下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埋頭一看,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那人只感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下意識的尖叫起來。
宣王濃眉緊皺,看著那人不說話,眼裡寒氣逼人,下人強忍著恐懼,大步向前取過信件退下,生怕下一秒就要同軍師一般命喪黃泉。
……
昭陽又恢復與伴讀共讀的日子,徐言雖然接回了東廠,但仍舊是東宮的首領太監。近幾日身子也恢復得差不多,便隨著昭陽一同去文華殿上課。
二人剛邁進文華殿的大門,一個身材中等的人就迎了上來。
“見過太子殿下,多日未見,殿下更顯豐神異彩,眉眼間竟多了些沉穩。”
昭陽毫不掩飾自己面上的嫌棄,繞過他往裡走。王易林略顯尷尬,但此人心底異常堅硬,非常人能比,轉身又跟在昭陽身後奉承著道。
“這幾日殿下肯定很累,還能兼顧學業,實乃……”
“上課了。”
謝琅似乎也看不下去,直接打斷了王易林接下來噁心人的話。
徐言掃眼一看,其餘人對王易林的行為並無多大反應,行過禮後都淡淡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授課,尤其是坐在最後排的少年。背脊挺拔,五官硬朗,一雙眼眸炯炯有神,直視前方,絲毫未在昭陽身上過多停留。
他默默立在屋簷下,心裡卻思緒萬千。
這些世家公子,都是經過挑選的,除了那個王易林,其餘的,包括他沒見到的岑璟,無一不是人中龍鳳,昭陽與他們相處那麼久,當真沒生出一絲情愫嗎?
徐言再次轉頭往裡看,所有人都專注在課業上,無一人分神,謝琅講得條分縷析,昭陽聽得專心致志。他不禁感慨,除了王易林,這裡任何一個人,都配得上昭陽。心底裡那股子自卑逐漸蔓延上來,他索性側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