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改國號景和。
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朝堂一派平靜,朝臣面對這個年輕的帝王也並無任何異樣。
明黃色金絲繡龍紋長袍顯得昭陽貴不可言,龍椅下的徐言一身暗紅色金絲繡蟒長袍,二人目光相撞,皆在對方眼裡看出了一絲緊張。
朝臣三呼萬歲後自覺讓開一條道。外邦使臣,封地使臣依次來喝。
那些使臣裡,有一人身形魁梧滿面油光,走在最前面。他神情恭敬,聲音平和卻讓昭陽一時措手不及。
“朕沒想到,幽州的使臣竟是程兄長?”
朝臣聞言也紛紛將視線移向宇文程,言官更是直言。
“我大梁開國以來就沒有過藩王之子私自離開封地到應天的先例,不知宣王如此是何意?”
以昭陽對他這位兄長的瞭解,他當憤而怒罵,擺出自己高高在上的架子,可這次他卻沒有,伏在地上淚流滿面,極為誠心的說道。
“陛下,我父王聽說先帝駕崩,傷心過度,幾度昏死過去,他本想讓我代他送皇叔父一程,可幽州離應天太遠,根本趕不上。父王就說,若不能送皇叔父一程,能當面恭賀陛下登基也是好的。父命難為,是以,我才不合禮儀出現在了此處,好在大梁也沒有律法嚴明藩王子嗣不得離開封地。我此番來應天,一是來祝賀您,二是替父王祭拜先皇。”
言辭懇切,真誠無比,倒是讓人找不出錯處,昭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兄長說的倒也是事實,徐言。”
徐言眉毛微微往上一挑,應聲道。
“臣在。”
“下朝後替朕擬旨,從今日起,所有藩王的子嗣,子子孫孫,無召,都不得回應天。”
徐言唇角勾起,淡聲道。
“是。”
宇文程的臉瞬間黑得如同鍋底,兩隻手緊緊疊在一起,忍了又忍才將咽喉處那口惡氣吞了下去。
他仍舊規規矩矩地跪在殿下,不做任何回應,昭陽也沒再理會他。
使者都被安排到了宮外的會同館,五日後就要設宴招待他們。
……
昭陽沐浴過後坐在臨窗的矮榻上,這幾日她太疲累,吃得自然也要多一些,反而比之前胖了些,腹部也越來越明顯。
徐言捏住她圓嫩的手指在手心裡細細把玩,一隻手伸出去推開朱窗。
明月高懸,暖暖的月光灑落在二人的身上,夏日清風吹散了身上的熱氣,昭陽雙手交疊放在窗欞處,下巴置於手背上,徐言也伸出腦袋,靠在一旁的窗欞上。
他臉色好了許多,漸漸有了血色。
“萬萬沒想到宇文程來了應天,我還以為宣王那個老狐狸是怎麼也不會捨得讓自己的寶貝兒子來涉險的,他可只有這一個兒子。”
徐言看著明亮的月光忽閃忽閃的,襯得昭陽那張圓圓的臉蛋格外可愛,忍不住湊近親了一口。昭陽明顯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轉過頭來瞪著他。
“做什麼?我跟你說正事呢?”
她雙目圓瞪的樣子實在太過可愛,徐言忍不住又親了一口才將身子慢慢靠近她,道。
“他怎麼捨不得呢?這個節骨眼上,你還能殺了宇文程不成?”
“不能輕易動他,莫要惹得宣王狗急跳牆。”
“是呀,只要他殺不了你,你就不能殺他,我讓厲昭盯著他。”
昭陽反握住徐言的手,憂心道。
“他此次來肯定是帶著目的的,我最擔心的是王姝。”
“他不會輕易出現在這裡,怕就怕,他是來接應宣王的。”
昭陽轉過頭去看徐言。
“接應?”
“嗯,昭陽,這場仗,就要來了。”
昭陽順著他的眼光看向縹緲的黑暗中,道。
“遲早要來,無可避免。過兩日的宴會,他肯定會有所動作。”
“我下午去會同館檢視了,那裡隱藏著無數的高手,在宮裡我們不能殺他,出了宮也沒人殺得了他。現在只能看著他,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沒膽子動你,可皇后,就不一定了。”
“看他宴會那日會出什麼招吧。”
昭陽始終緊皺著眉頭,神色懨懨,心事重重。有孕之人最忌多思,徐言關上朱窗道。
“別想了,一切有我呢。”
昭陽回給他一個及其敷衍的微笑,道。
“我知道了。”
卻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徐言捏了捏眉心,趁著昭陽起身一把抱住她,將她緊緊窟在自己懷裡,沒受傷的那隻手從隆起的小腹一路往上,一把捏住了她胸前的柔軟,那裡因為懷孕的變化大了不少,手感很好。
昭陽大驚,慌忙扯他的手。
“你做什麼?”
徐言其實並沒興致,但他想不出讓昭陽分神的事情,只知道每次歡好時昭陽都只知道求饒,顧不得其他。
先皇去世才半個多月,昭陽實在沒有這樣的興致,他見徐言眼底也無情慾,拍拍他的手,笑著道。
“鬆手,我不再多想了。”
徐言取出手,將她抱到了床上放下,自己也緊挨著昭陽躺下。
正值盛夏,暑熱難耐,兩個人貼在一起很快就出了汗,況有孕之人本就體熱,昭陽翻了個身往裡面睡了些,徐言覺淺,給昭陽的腹部蓋上一層薄被後面朝著她也慢慢睡去。
……
宴會在爻華殿舉行,正值國喪,宴會不宜大辦,沒有歌舞也沒有音樂,只有簡簡單單的幾道菜。
新帝新後端坐於上方,新後頭梳高髻,身著宮服,身子因為懷孕的原因豐滿了不少,別有一番風韻,一進來就吸引住了宇文程的目光,他直勾勾的看著王姝,泛著油光的胖臉上揚起一抹猥瑣的笑意,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只在心底冷笑,倒是個小美人。
但讓他不解的是,新帝似乎也豐睨了不少,龍袍寬大,鬆鬆散散地掛在身上,不甚貼身,卻也襯得她風姿英發。
他神色自若地應酬的,與皇后的交流並不多,甚至看都很少去看皇后,只跟旁邊的太監頻頻眼神相交。
那個太監他認識,頂起了大梁國的半壁江山,小皇帝的心腹,重新做回掌印的徐言。
也不知道他們倆能守著這江山到何時。
他又轉過頭去看皇后,皇后神情始終很平淡,似乎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來,有時還會小心翼翼地轉過去看昭陽,見昭陽未理會她也不惱,又兀自轉回來。
看來帝后感情並不好呀,他將杯中酒飲盡,起身道。
“陛下,臣有事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