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的水花好似蠶絲,被帶著鹹味的海風捲上岸邊,撫慰著逝者的靈魂。
一群身穿和服的琉球人,正聚集在沖繩的海岸邊,準備行古禮為遠征中國的船越義熊舉行海葬。
船越義熊的屍首被洗得乾乾淨淨,以白紗纏裹著,被放在灑滿了櫻花的木筏上,只是空洞洞的眼眶與凹陷的額頭,使他的臉龐看起來仍有些猙獰。
系洲安恆和東恩納寬量兩位唐手宗師穿著黑色的和服,站在人群的前面,在他們兩的身後,左邊站著系洲的弟子船越義珍、花城長茂、久手堅憲由、本部朝勇等人,右邊則是摩文仁賢和、宮城長順、許田重發及千歲強直等東恩納的弟子。
系洲安恆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作為努力發展唐手的兩大宗師,晚年的精力都放在大力推廣唐手,及其中蘊含的武術哲理和培養弟子上面,船越義熊雖然在大日本武德會官方的聲名不顯,但卻是他實實在在的入室弟子,所以如今的老人看起來,難免會覺得有些神色憔悴。
“義熊已是我門下最強的弟子,如今一死,再無人能夠壓制那個叫瘋猴的中國人,我已經老了,唐手的未來是你的,也是他們的,你打算如何做?”
東恩納寬量看起來面容清瘦,或許是因為常年漂泊的生活,雖然剛剛年過五十,可一頭精短的短髮和鬍鬚都已經花白。
與其他土生土長在琉球的武人不同,他在中國福建生活的時間,要遠遠超過在日本乃至琉球生活的日子,所以身上的精氣神,隱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加上常年不懈的淬鍊筋骨,無論是精神還是體力,都仍處於武人最強的巔峰狀態。
“船越君拳腳剛猛入化通神,又將南拳的虎形融入唐手之中,上次從次男的身上,我感受到他的拳術造詣已不在我之下……”
看著系洲安恆一臉的遺憾與黯然,東恩納寬量繼續說道:“這個瘋猴,年方弱冠,卻能以如此硬朗的打法,將義熊君生生斃於膝肘之下,即便其留下的拳痕中,化勁手段略顯生澀不暢,但這種人在實戰中,往往很容易臨場爆發……”
“東恩納師傅如今正是當打之年,又何懼一個化勁不通的青年武者,船越推廣唐手正值關鍵時刻,卻遭遇義熊君戰死清國,如無一場對清國正面勝利的戰績,恐怕唐手更難以北大武德會承認,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還請東恩納師傅親赴清國,拜託了!”
說話的人,叫船越義珍,祖父富名腰義福曾在琉球國第二尚氏王朝時期,擔任聞得大君御殿的臺所方筆者,但由於船越義珍父親是個酒鬼,因此家境漸漸沒落,即便船越義珍是宗家的長男,卻也難逃家中窮困的窘境。
船越義珍的師傅是首裡手大師安裡安恆,同時也隨系洲安恆學習那霸手,雖然拳藝不如分家的船越義熊精湛,但由於其在武學哲理上的天賦極強,使得他在日本境內推廣唐手,卻比在場諸多唐手大師還要順利,名氣也愈發響亮,被稱為唐手推廣的希望之光。
東恩納寬量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以我現在的破碎五段至六段初級的境地,對上此人優勢一定是有的,但實戰之中,勝負生死往往還要看運氣和臨場機變的能力,一旦錯手,身死當場事小,令唐手徹底蒙羞卻是大事,所以我打算在海潮中閉關修行一段時間,藉著月亮潮汐的引力,反覆沖刷體內氣血,將‘如如哥’當年傳我的鶴鳴丹勁練至圓滿……”
系洲安恆回首看了看有些無語的船越義珍,臉色微微一沉,“你們之中,也有拳術接近入化的境界,卻不懂月滿則虧的道理,何時才能突破宗師之境?如今我年歲已老,氣血衰敗,只有將希望寄託於傳授下一代,而東恩納君如今已經是唐手唯一的實戰宗師,自該惜身為用,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須得有必勝的把握……”
“哈伊!”
東恩納寬量看著眼前諸人眾志成城,心裡忽然覺得一陣無奈與悲哀,“‘如如哥’如果您在天國看到我,請原諒寬量食言要對中國武林人物出手,如今的唐手,已經到了進一步則生,退一步則消亡的地步,為了琉球的強者精神能隨著唐手的傳承而發揚光大,寬量在這裡祈求您的原諒……”
船越義珍和宮城長順看著兩位忽然陷入了沉思的大師,對視了一眼後,齊齊上前了一步,舉起了手上的火把!
“點火!”
龍爺深沉的聲音響起,若離連忙將茶油中的燈芯點燃,再由龍爺將武門老藥丸子投入茶油之中,以手掌將藥丸一點點化開。
這種看似簡陋粗糙的火灸技術,實際上卻已是武林幾近失傳的火功推拿秘手,又號聖嬰三火真功,不單可驅寒除溼解毒化瘀,且可透過藥火直接在人體上燃燒,以暗勁推拿將藥力滲透於內臟甚至骨髓之間,配合推穴理筋等手打通體內傷處淤積的暗傷及經絡,是火中有藥,藥中藏火的一種內家療法。
啪啪啪啪……
看著龍爺用武門秘藥特製的藥火油火,直接沾在手上不停地在楊猛胸口及雙臂上敲打、推拿、揉動及不住以藥火燃燒穴位,若離的雙眼也漸漸好似紅紅的火焰,一點點溼潤起來。
龍爺手上噼啪敲打,手上的勁力也隨著手法的轉變時發時收,催動著藥油隨著火焰在他的面板上任意燃燒流動,身上卻毫髮無傷,只是藉著火力與龍爺手上圓融如意的暗勁,將老丸子獨特的藥力不住向楊猛的肺經滲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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