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老頭我這一手五雷正音的吞氣發勁,與你吞氣運勁時有何不同……”
楊猛聽著老人腹中轟隆隆的震盪,忽地聯想到夢中整日響起的虎嘯與雷音,心中不由一動,隨後便脫口而出……
“自然而然,是為先天?”
“他瑪的,老子參悟了幾十年的道理,被你這猴崽子一句話就給蒙中了,你這夢做得可是了不得啊!”
看著一臉鬱悶的龍爺,楊猛嘿嘿一笑,“如果你願意,我倒想跟你換換,這身上氣血衰敗,怕是功夫都要退步了……”
龍爺啪的一聲敲了楊猛的腦袋一下,隨後吹鬍子瞪眼的說道:“剛剛說你開竅,這又犯起傻勁了,你現在這副身體,正是破而後立的良機……”
看著楊猛有些發愣,老頭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接著說道:“以前你練拳,是按照師傅說的境界,刻意去追求那些什麼筋骨齊鳴虎豹雷音,其實在道門看來,已經是走了岔路,如今身體中的氣血雖然衰退,卻正是隨心所欲有感而發的練拳良機,正如你剛才夢中的那句話,自然而然,方為先天,練成這股先天的拳意,無論什麼樣的拳架子,到了手上,自然便通曉了其中蘊含的暗勁發力的技巧,淬鍊身上相對應的地方……”
楊猛眼前一亮,“這便是為何形意會有十二大形,太極為何劃為陰陽?”
龍爺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肅然地說道:“明白了這一點,你才能懂得如何戒急戒躁,從自然中感悟武道的哲理,即便一時拳腳上的進步慢了些,但早晚都會以大圓滿的姿態衝破化勁的層次,到時候,舉手投足自然有雷音相隨,這才是古時道門或禪宗所謂的五雷正法,除此以外,那些一味追求強大的路子,都可謂是邪門歪道,若在古時,被人家道門正宗的傳人遇上,不把你當做魔道之人除了才怪……”
楊猛吐了吐舌頭,卻沒想到這道理雖然深奧,但點破了卻又只是寥寥幾句而已,“就這麼點?再往後呢?”
龍爺搖了搖頭,忽地嘆了口氣,“老頭子這一身丹勁來得也是有些莫名其妙,再往後,便只有老天爺和你自己感悟到的武學哲理,才能教你如何將自己轉化的暗勁氣血凝抱成丹……”
“上次還有個大智若愚,這次連一點提示都沒有了?”
“放你孃的屁,若不是青衣那傻囡囡求了老夫十多天,老夫連肚子裡這點東西也不說給你個沒心沒肺的瘋猴子聽……”
楊猛一下沒反應過來,隨後忽然想起這些天的昏迷,怕是青衣不知在背後急成什麼樣,“青衣姐還好麼?”
“好個屁,前幾天就病倒了,老頭子上輩子也不知道做了什麼孽,一會給你推火發功,一會還要給她號脈問藥,一堆小家子氣的敗家玩意,擱老夫年輕那會兒,早就抱起來卷自己家炕頭裡睡了……”
楊猛愕然地看了看龍爺一臉的匪相,忽然發現自己對這位抱了丹的等佛之人還真就不怎麼了解,“龍爺年輕的時候是……”
“說了也沒什麼丟人的,老子年輕的時候,也是關東的大響馬,姨太太都娶了好幾房,後來拳技通神入化,便感覺整日在山上吞氣練拳無聊至極,一高興便去了京城,誰知道第一場就敗在了楊露禪的拳下,被逼發誓在他有生之年,不得再踏足黃河以北半步……”
楊猛點了點頭,有點同情地看著臉色忽然黯然的龍爺,拿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說道:“也是,不過楊露禪都死了好多年了,龍爺為何不會還是遲遲不肯動身回東北呢?”
龍爺斜著眼睛看了看楊猛,忽地發出了陣陣嗤笑,“你以為他一個五十多歲就抱丹等佛的老不死,會活不過我這個手下敗將?”
楊猛雙眼一愣,頓時好似被雷劈得外焦裡嫩,“呵呵,龍爺莫不是開玩笑吧……”
龍爺看看四周無人,這才低下頭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你以為老子喜歡在這夏天熱得冒泡,冬天陰寒潮溼的鬼地方待著麼?告訴你個乖,不單楊露禪沒死,董海川和李老能也都不知道藏在哪個道觀還是寺廟裡待著,整天做那些個破碎虛空的美夢呢……”
“爺爺,這話可不能亂開玩笑,這幾位可都是死了好幾十年的人……”
“哈哈哈,你爺爺我閒著無聊,騙你這傻猴子玩玩兒,難道你還能吃了我不成麼?”
“相公,快,粥來了,吃……吃吧……”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莫名其妙的談話,同時也將靜室內有些詭異的氣氛衝得一乾二淨,等楊猛抬頭看時,若離早已滿臉笑容,端了一盆的稀飯……
“進來吧……”
一個身穿灰色土褂子老人,輕輕地走進道館,看著坐在椅子上的中年人,恭敬地低下了頭……
“柳生君,那邊傳來訊息,說楊猛醒了!”
皇甫松現在改叫柳生千兵流,靜靜地點了點頭,看著眼前一臉平靜的老人,忽然笑了起來。
“宗方君辛苦了,只是那些受訓人的外貌和體態都搞清楚了麼?不知道名單什麼時候能弄到手?”
宗方小太郎低垂的眼中,露出一絲寒光,臉上卻不動聲色地說道:“那邊的老人,現在都被調離秘密培訓的地方,所有受訓者皆以代號相稱,真正的名單據說只有陶成章才有,我費了好大功夫,才打聽到‘白蛇’與‘寧採臣’,是楊猛的老婆若離和一個叫李易的同盟會員……”
“哦?那楊猛的代號是什麼呢?”
“據說叫‘法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