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贏的出現,讓裴靜和找到了發洩點。
“陳太尉好大的官威啊!”裴靜和半點不怵,“這一身的殺氣騰騰,還真是讓人膽戰心驚,不知道的,還以為您拿下了皇都,已經一呼百應了!”
陳贏記得父親的警告,一路走來雖然怒氣盎然,但迎上裴靜和的那一瞬,身上的氣勢忽然就收斂了不少,努力平復心緒,“郡主說笑了,咱這也是為了全城的百姓著想,到處都是刁民,燒殺搶掠,這讓其他無辜之人如何自處?”
“如此說來,驅逐難民也是為了大局著想?”裴靜和才不會被他繞進去,“那驅逐之後呢?陳太尉該不會還沒想好吧?既有此舉,理該留有後手才對。城中百姓是人,難民也是人,哪有為官者不管難民死活的道理?”
陳贏被噎了一下,旋即又擺上了官架子,“此乃朝堂之事,郡主雖然身份尊貴,但如何能干預朝政?女子身居後宅,不知天下之事,豈敢三言兩語便摻合其中?若是誤了大事,怕是永安王府也沒法跟百官交代,與天下人交代。”
一句深宅婦人,便是身份尊貴如郡主,亦被堵得心梗。
“呵,陳太尉一句朝廷大事,便想大事化了,可能嗎?”裴靜和不吃這一套,“今日驅逐難民,明日是不是就該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陳贏沒想到,長寧郡主這般能言善辯,下意識的裹了裹後槽牙,“郡主慎言,此話可不敢隨便亂講,否則本官定要告到御前,就算是扒一層皮,也得告永安王府無故誣陷朝廷重臣之罪。”
“你以為我永安王府會怕了你?”裴靜和冷聲硬剛,“我父王為了江山社稷,駐守南疆這麼多年,從未抱怨過隻言片語,為的就是朝堂安穩,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如今見著你們倒行逆施,本郡主若不制止,來日父王歸朝,如何面對天下人?”
陳贏不說話。
魏逢春站在鋪子門口,手心裡把玩著一枚白玉平安扣,心裡倒是平靜。
若拋卻身份,不去細想各自的利益牽扯,裴靜和這番話委實大義凜然,誰聽了不得誇一句郡主大義?永安王府高義?
可若是這些事兒、這些話,都是為了永安王歸來造勢,所有的濾鏡都會破碎!
“想要讓這些人出去,那就得安置好他們。”裴靜和繼續道,“陳太尉位高權重,想來只是招招手的事兒,也不需要太為難吧?”
陳贏知道,這是裴靜和給的臺階。
可這臺階鋪滿了銀子,他若是要下,少不得扒一層皮。
“郡主說得輕巧,倒是別光動嘴皮子!”陳贏反唇相譏,“這麼多難民,要如何安置,在何處安置,安置以後又要如何疏散安撫,樁樁件件都不是動嘴皮子就能完事。郡主常年住在南疆,剛剛回朝,想來不知道安撫民心之事,當如何費心費神費力。”
裴靜和嗤笑兩聲,“陳太尉說了這麼多,也沒說把人趕出去之後,要如何安置!光說不練假把式,你騙得了自己,騙不過天下人。”
“城外早已設下粥棚。”陳贏忽然開口,好像是看小丑一般看著裴靜和,“難民出去之後各自領粥,先搭建臨時休息棚子,分發被褥禦寒,等吃飽喝足再領安撫銀錢,各自生活便罷了。”
裴靜和才不相信,陳家會這麼大方。
貪婪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是人的劣根性,不可能一瞬間轉變,尤其是陳贏這樣沒腦子的人,在思維方式、處事方面,不可能快速轉變。
要麼說大話,要麼有人兜底……
“諸位。”陳贏開口,“朝廷已經派了賑災官去了北州,賑災糧和賑災銀子,都已經送往北州分發,你們待在這裡只會成為流民和乞丐,無益於來日。”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有些猶豫。
“與其在這裡待著耗費時間,還不如去城外喝了粥,領點盤纏回北州重建家園。”陳贏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餘光瞥過裴靜和。
何其嘲諷,何其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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