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林忠昌自來到這灶康城,已然不是少時間,但還一直按兵不動,便是因他知道那位還存於城中,任暗中之人在如何作亂,只需那位還在城裡,便不會出問題。
如今那位有了動靜,就說明暗中那夥人,定是起了心思,想將那位請離灶康城。
“族兄,我這就帶人出城!”
“不用,這一次,我親自去。”
林忠昌已然完全對灶康城的林家,失去了所有信心。
他慢悠悠起身,往案板一揮袖,在最後幾篇文書落上官印。
各色文書之上,又有絲絲氣息冒出,被其吸入了鼻腔。
把官服脫下,林忠昌換上那一身繡有飛廉之獸的長衫,往著屋外緩緩行去。
屋子外頭,已然站有不少身影,其中有賣肉的屠夫,亦有身材肥胖的寡婦,還有兩個面色黝黑,肩上還挑著兩捆鹹菜的菜農。
這些都是為灶康成林家的主要力量,而明面上善於經商的那個林家,只是為了攢些浮財,建些別墅豪屋,方便這些白日裡頭,俱都是不同身份之人,晚上可以在奢侈地方休息。
白天,這些不同身份之人隱於城中,是為城中最底層,只有到了晚上,他們才能做回老爺身份,好好享受生活。
往人群掃了一眼,林忠昌微一皺眉。
“城中的王朝兵呢?”
那捕快面色浮現猶豫,林忠昌一看其臉,頓時感到頭疼。
就算在京城裡頭,與那些朱紫貴人勾心鬥角,都沒有面對這夥人心累。
“快些說吧,你們是不是又揹著我,幹出什麼好事了?”
“族兄,這回不關我們事,那些王朝兵,按法度來說,族兄自然可以隨意調動。
但城裡頭的主薄,巡檢那幾人,卻可一同舉議將兵扣下。
他們說是城中這幾日人心浮躁,要留兵應對鬼神之流……”
林忠昌無奈搖頭。
這灶康城的林家,明明身上有著,和他一樣的血脈,怎的會是這般愚笨?
“還敢說不關你們事?
難道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蠢貨,浪費這麼長時間,連幾個芝麻官都拿不下,所以才弄出個無兵可用?”
說罷,林忠昌懶得再與這幾人廢話,索性不再帶縣城王朝兵出城,只領著林家的家底,直直出了縣衙。
馬廊中,幾頭站著熟睡的馬兒身形一動,互相對視一眼,隨後緩緩走到一旁。
此處馬廄乃在縣衙後方,也為屬於縣衙之地。
其中一匹馬大張著口,其內鑽出條手臂,如脫衣服一般,將整匹馬皮脫下,一個活人便憑空出現。
“他們動了,我們怎麼辦?”
“當初,為了避免沾染到,那一位的滔天因果,我們沒敢監視冥婚過程,這才讓那位失了蹤跡。
如今縣城之中,只有這新來的縣令手頭捏著官印,可略微感受那位蹤跡,我早就懷疑他們,定是已經找到了那位,現在怕是去接那位回城。
和城中兄弟們說一聲。
出城!”
後頭說話的這人,聲音正是為那日,同管阮秀夜闖黃府之人。
從其說話,還略有虛弱的狀態上來看,那一夜在黃府之中,該也是沒討到什麼便宜。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這人頓了頓,朝一旁同伴吩咐道:
“把秀兒也叫上,她背後帶著另一批人,或許能將那批人也引出城去。
水渾了,我們才好摸魚。”
馬廄裡散去人影。
灶康城彷彿成了個被扔進塊石頭的湖面,諸多漣漪接連泛起。
下頭的大魚也開始攪動湖水,讓本就渾濁的湖水,越發不可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