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上來便咄咄逼人,怕是因為那蘇琴的原因。
看來那名叫蘇琴的假小子,不僅是因為想保住官身才來尋自己,其中也存著將自己拿來吸引仇敵視線的由頭。
說曹操曹操到,張慎方才查出幕後黑手,窗邊便傳來悠揚琴聲。
那琴聲裡頭包含著幾分不好意思,彷彿春日裡的微風,吹動了河邊楊柳,柳葉溫柔的撫上樹下行人的面容,不叫人生厭,反道人頗覺舒適。
琴聲悠然間,窗戶也隨之開啟。
蘇琴被一赤身美人揹著,跳入了張慎屋中。
此刻的蘇琴,不再有先前美少年的那番風采。
其手中拿著的羽扇缺了幾根羽毛,身上衣衫也顯得灰頭土臉,就連頭上的道冠也完全被人打散了去,縷縷黑髮垂於腦後。
“哈哈,張世兄,別來無恙!”
蘇琴尷尬的打了個招呼,視線不由自主的看向房門處的那灘膿水。
收斂了面上的嬉笑之意,蘇琴頗為鄭重的給張慎執手彎腰道歉,言道她不小心漏了蹤跡,這才牽連到張慎身上,還望張慎千萬莫要怪罪。
蘇琴道歉的樣子頗為誠懇,張慎只含著微笑點頭,沒說接受,也沒說拒絕,只示意對方於桌邊坐下。
“先前對張世兄出手之人,乃是跟我同一家族之人,於血脈之上而言,算作是我的姐姐。”
蘇琴一開口,便是給張慎展現出了,世家裡頭特有的爭權奪利的內裡。
“此次前來河瑞府,樂美人家中只下發了五個官身……”
隨著蘇琴的講述,張慎面上的神情頗有幾分怪異,只因對方所講的故事,自己好似在哪聽過。
凡是有人之處便有江湖,就連這些以血脈為紐帶的世家之中,同樣亦是如此。
此代的樂美人家族中,共有出眾子弟八人,所用名諱皆是以樂器命名,蘇琴排行於第六,不算靠前,只是中下。
按理來說,這一次下發到樂美人世家中的控鶴司官身,本是輪不到蘇琴。
她於家族此代子弟中排行第六,共只有五個官身,剛巧到她這兒便沒了進身資本。
然而聽蘇琴晦澀的言語中,張慎卻也知道,這蘇琴定是使了什麼陰謀詭計,將前幾個家族同脈子弟換下了位,讓自己頂了上去。
剛剛襲擊自己之人,怕就是被蘇琴弄丟了官位者。
“難怪對方會對我抱有如此大的敵意,原來已是將我視作了蘇琴背後的靠山。
恐怕先前派出分身來騷擾我,其本體便是在和蘇琴鬥法啊……”
此番背刺姐妹,獨吞好處的戲碼,已是張慎所見的第二回。
張慎胸口處衣衫微動,一隻灰皮大老鼠從胸膛之中冒出了頭。
青煙婉轉間,鼠妖婦娟便已現身於張慎身後,餘悅兒同樣邁步於桌前,盡職盡責的做起了婢女該做之事,給自家主子和客人都上了茶水。
“妹妹請用茶。”
蘇琴詫異的看了一眼,給自己奉上茶水的粉裙美人。
她與這隻妖鬼並不熟悉,雖見過幾面,卻也只知曉其是張慎手下的一婢女罷了。
怎麼上次見面時,其還掛著一臉寒霜,現在卻笑盈盈的奉上茶水,還會打個招呼拉近關係?
“咳!”
張慎咳了一聲,他知曉這是鼠妖婦娟遇見同類,這才起了友善之心。
打斷蘇琴詫異的目光後,張慎便也不再多言,只自顧自的品著茶水,又是先前那番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神態。
只不過此時對於蘇琴來說,又是落了下風。
上一次乃是被張慎實力和底蘊所壓,這一回則是將麻煩牽連到了張慎身上,自然更是底氣不足。
見場面陷入冷場,蘇琴索性也不再猶豫,將自己的所有目的全都道出。
她尋上張慎,一則是為了保住手頭官身,二則便是借張慎的名頭實力,壓住自家家族的那名堂姐。
不過作為交換,蘇琴卻也拿出了她最大的誠意。
首先便是其手頭的情報網,能知曉這六拜城中諸多隱秘訊息。
世家之人皆都有著自己的資訊來源,不是因為他們個人的佈置,而是基本有名頭的世家,俱都會有意識的將情報網鋪散於天下。
六拜城屬於河瑞府府都,自然也有樂美人世家的暗樁存於此間。
拿出此要求後,蘇琴看向品著茶水的神秘少年。
少年面上仍是不悲不喜,似是沒有聽到自己講話一般。
此刻這少年裂開的肌膚底下,彷彿化作了深淵,乃是叫做貪婪的深淵。
蘇琴垂下臉蛋,又略微沉思片刻,很快便又揚起臉來。
“張世兄來頭非凡,定也有著自己的情報網,我這以訊息換取世兄施以援手的交易,確實也無禮了些。
然而我在家族之中不算太得寵,世兄想要更多東西,我卻也真拿不出來了。”
話風一轉,這蘇琴又繼續往下言道:
“張師兄想領取青鶴官聲最大的問題,便是要尋到持有官身的凡人,今夜我就給張世兄將那人尋來,完完整整的交於世兄手中。
不僅如此,領了官身,要在河瑞府境內做出功績之時,我也可向張世兄俯首稱臣,所獲功績俱都分潤張世兄一半,祝張世兄率先坐穩控鶴司小旗之位。”
聽到此言,張慎這才放下了杯盞。
面前的蘇琴出自世家,她手中的情報網,可遠遠比其所想的還要值錢。
畢竟張慎底子薄弱,手底下也只有寥寥幾個修士可供驅使,情報上定是比不過這些世家正統子弟。
這蘇琴的實力也確實還算強悍,起碼五品上下該也是敵得住,加上其情報網,勉強算是與其帶來的麻煩打平。
“我且問你,地葬禪院你該知曉吧?”
張慎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依舊沒答應也沒拒絕,倒是先問起了地葬禪院的資訊。
現如今張慎已出世行走,地葬禪院與他掛著的因果不小,他需早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