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楠很是意外:“你怎麼知道——”
她很快反應過來,傅直潯大開殺戒,助光啟帝登基,足見他城府之深。
秦家的事,又如何瞞得過他?
她的父兄之所以只是被流放,而不是被殺頭,並非光啟帝仁慈,而是秦家勢力紮根太深,只有她的父兄暫時活著,才能一點點連根拔起。
明舒看著她:“我無意於朝堂爭鬥,但我必須得從賀蘭家拿回一些東西。”
秦楠遲疑了許久,點了頭:“好,我想辦法說服父兄促成這兩件事。但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明舒淡淡道:“我今日不是來跟你交換條件,而是請你履行承諾。”
秦楠苦澀道:“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明舒搖頭:“秦楠,我們並不是朋友。”
秦楠一聲嘆息:“我知道了。”
等說完了事,明舒起身離開。
秦楠看著她不疾不徐地走出屋子,穿過院子,眼看就要跨出大門,忽然脫口而出:“明舒——”
明舒轉過身來,等她下文。
秦楠也不知為何自己會突然叫住她,半晌才道:“再見。”
從今往後,她們大抵是不會再見了。
都是重活一世之人,站在門口的女子活得清醒明白,肆意飛揚,她也不應該在此沉淪。
想到這裡,秦楠的唇角微微揚起。
*
一個月後,秦楠兌現了承諾。
此時已快臘月,帝京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西北之地更是雪窖冰天。
明舒思忖再三,決定去往北地。
趙伯得知,當場表示反對:“少夫人,西北有傅將軍在,別說一個賀蘭家,就算要跟鬼國打,我們也不會輸。這大冷天的,你又懷著身子,還是留在帝京吧!”
明舒解釋給他聽:“我們雖有賀蘭族落的地圖和內應相助,但賀蘭家的人精通玄學之術,他們布在族落裡的風水陣,內應未必知曉破解之法,我們也未必會贏,所以我得走這一趟。”
她輕嘆一聲,面色有些難過,“趙伯,興許這只是個開始。我不知道要找多久,但只要有線索,我一定全力以赴,我……沒法空等著什麼都不去做。”
趙伯張了張嘴,一向能說會道的他,此時卻說不出一句勸解的話了。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他跟少夫人一樣,多麼希望少主早日歸來啊!
“好!我陪著你一起去!”趙伯狠了狠心,下定了決心。
就算豁出這條老命,他也一定護少夫人和小主子周全!
明舒離開傅家的那日,正好是兩年前她領著賜婚聖旨,來到傅家的日子。
第一次在傅家見到傅直潯,是她被老夫人罰跪祠堂時。
黑沉沉的祠堂,冷得像冰窖,她餘毒未清,身子還發著燒,要有多狼狽有多狼狽。
她坐在冷冰冰的地上,靠著木樨,餘光看見門緩緩開了。
灰沉的光裡,出現了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個人攜帶一身風雪,走進了她的生命裡。
明舒心中酸脹得厲害。
只不過是短暫的兩年,卻發生了幾輩子的事。
憶起他們最初的光陰,已是恍如隔世。
後悔來這裡,後悔愛上他嗎?
不。
他不是她成為九階風水師的劫難。
也不是前世的遺憾。
他是她廣袤無垠的另一半生命。
沒有他,她的人生是紅塵萬丈,星辰大海。
有了他,她的人生跨越亙古與未來,在人間,在陰界,在神與仙的居處,在浩瀚的蒼茫宇宙!
駐步許久,明舒緩緩轉過身,朝門口的馬車行去。
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雪止風緩,日光溫暖。
適合出行。
*
新的一年來到時,明舒抵達西北,見到了傅南河。
正月初十,傅南河率軍攻打賀蘭族落。
明舒從旁相助,以九階風水師的修為,破開賀蘭族中一個個詭異的陣法。
二月初二,賀蘭一族土崩瓦解。
明舒以四顆玉石為引,找尋了三日三夜,終於解開了賀蘭家最後一個陣法,找到了放在陣眼處的玉石。
她拿著那顆耗費她無數心血、在扶桑族落裡代表山神的玉石,內心百感交集。
藉由賀蘭族落裡的秘密文獻,她也有了第六顆玉石的線索:
江南,陳氏族落。
煙花三月,明舒從腥風血雨的西北沿江南下,來到了姑蘇城。
陳恩自七日前收到信件,便親自等在運河邊。
讓明舒意外的是,與陳恩一起等的,還有白髮蒼蒼的陳家族長。
明舒一上岸,陳家的老族長便朝她行了一個古老的禮。
明舒便明白了。
陳家族長跟老道士一樣,知曉她上一世的身份。
難怪前年中秋,陳家族長離開時會說一句:“我們緣分未盡,還會再見。”
既彼此知情,明舒一說明來歷,陳家族長便在庫房的深處,找到了第六顆象徵“水神”的玉石,交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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