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音低頭,看著地上的陪葬品緩緩滾動,漆黑的眼底逐漸翻湧出宛若實質的怒火。
她攥緊了拳頭,狠狠磨了磨牙,氣得全身都在抖。
明明只差一點點,她就可以抓住鶴染,卻偏偏被容祁截胡擄走,竟然還敢當眾威脅她!
重生以來,李扶音第一次對一個人起了殺心。
好歹相識六年,李扶音很清楚容祁那小子是什麼德行,有什麼手段,他絕對會說到做到,從前鶴染便與他不對付,如今鶴染落到他的手裡,只怕根本撐不過一個晚上!
最重要的是,鶴染性格剛烈,在她身死之後一心殉主,只怕還會說些難聽的話故意刺激容祁,加速她的死亡!
一想到這裡,李扶音便心急如焚,只後悔自己從前沒有狠狠心弄死容祁這黑心腸的小狼崽子。
李扶音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藺荀,此刻的藺荀雖然並未看她,卻故意站在馬車旁並未上去,顯然是在等她。
此時接近藺荀,未免太過扎眼,李扶音猶豫了片刻。
就在這時,趙雲馳突然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從地上撿起了一隻做工粗糙的銀壺,他低頭盯著瞧著,似哭似笑,喃喃自語道:“他說得對……殿下沒死,一定沒死,她定是嫌棄我做的壺不好……不要緊……我這些年還做了好些……”
他全然沒有注意到身前距他僅僅一步之遙的身影,轉身又一瘸一拐朝著藺荀走去。
趙雲馳的背影高大寬厚,一身鎧甲威風凜凜,經年的征戰沙場,早已讓他褪去了年少的稚嫩,看起來沉穩了許多。
可李扶音卻知道,趙雲馳還是那個趙雲馳,會偷偷給她做小物件,會無條件為她出頭,為她衝鋒陷陣,為她頂罪替罰,只要她一招手,就會立刻興高采烈衝過來的小胖子。
只是,他和藺荀不一樣,他的情緒太明顯,太容易暴露自己了。
所以……
李扶音不能,至少現在不能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趙雲馳走到藺荀身旁後,整個人便再也站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語氣近乎哀求道:“你一定知道她在哪裡,求你帶我去見她。”
藺荀立刻將他扶起,道:“好,你上車,我帶你去見她。”
同樣是將她視作最重要之人,藺荀能夠感同身受趙雲馳的絕望與痛苦,但他也知道有些事情,絕對不能讓趙雲馳知道,即便他會很痛苦,也只能讓他痛,否則……
如容祁這般的尋仇之人,天下不知凡幾,從前李扶音住在皇宮之中,身邊暗衛高手無數,卻依舊遭人所害,如今她孤身一人在侯府,處境只會更加危險,知道這個秘密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和趙雲馳上了馬車後,藺荀點燃了一柱香,給他遞了一杯茶。
馬車緩緩朝著皇宮駛去,趙雲馳喝完茶水,便抱著銀壺在車廂內沉沉睡去,他連著趕路七天七夜,中途換了十幾匹馬,又與容祁大戰一場,早已將體力消耗殆盡,此時鬆懈下來後,睡得要多死有多死,這會只怕天塌下來也不會醒了。
藉著夜色的掩護,李扶音悄悄爬上了藺荀的馬車。
“鶴染我要親自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