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七年十一月月深秋,小莊如今逐漸恢復生機勃勃的景象。
秋日的陽光斜照在小莊的校場,趙渀站在土臺上,眯著眼睛看著下面操練的黑袍軍。
這些曾經面黃肌瘦的農民,如今已能整齊劃一地揮舞長矛,動作間帶著幾分凌厲。
昔日劫糧隊的時候,這樣的隊伍,只有六十人,其中還有大部分是如今的黑袍陝北軍精銳。
他可以拍著胸膛說,要是昔日讓這樣一支隊伍前往石牛山,縉紳四族甚至用不著閻大人出手。
“停!”
趙渀突然大喝一聲,聲音像一把鈍刀劈開空氣。
隊伍立刻停下,所有人轉向土臺,令行禁止,也是這支隊伍最大的優點。
老軍戶趙渀以往在邊軍的時候,沒見過這樣的隊伍,要不是大人操練他們佇列,想達到這一步,非得數年苦練不可。
然而這一刻,趙渀來不及欣慰,只是目光越過他們,落在隊伍後方一個年輕軍官身上,他的兒子趙將。
“趙副巡檢。”
趙渀故意用官職稱呼自己的兒子,聲音冷得像冰。
“你剛才的動作慢了。”
趙將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但很快挺直了腰桿。
“屬下知錯。”
老軍戶跳下土臺,大步走向兒子。
他今年四十多歲,頭髮已經染上一絲絲白,但步伐依然穩健有力。
當他站在兒子面前時,明顯比兒子矮了半個頭,卻讓趙將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眾人目光匯聚,盯著這位黑袍農民軍教頭,有些好奇。
“知錯?”
趙渀冷笑一聲,突然一拳打在兒子腹部。
趙將悶哼一聲,彎下腰去,但很快又強迫自己站直,只是臉色卻變得慘白,足見剛才這位教頭的確是用力了,不是做做樣子。
校場上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知道,這不僅僅是訓練中的懲罰。
王三狗盯著這位一絲不苟的教頭,心底鬆了口氣。
以往見多了蠅營狗苟,如今見到趙教頭對自己的親兒子也沒留手,終於讓他們徹底放心。
果然,趙渀動作結束,冷眼掃過校場。
“記住,在戰場上,慢半拍就是死。”
趙渀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釘子一樣釘進將士們心裡。
“你們死了不要緊,連累袍澤,萬死不能贖罪!黑袍軍,要的是能把後背放心交付的袍澤!”
“所有人,繼續操練!”
隊伍重新動了起來,但氣氛明顯變得緊張。
趙渀轉身走回土臺,眼角餘光瞥見校場邊緣,一個瘦高的身影正跟著一絲不苟的操練。
那是閻狼。
這個比閻赴小不了幾歲的少年總是這樣,像影子一樣無聲無息地出現。
趙渀心裡清楚,閻狼名義上是來跟隨操練,實則此人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
因為他這條命和妹妹的命都是大人救的,所以他比任何人都忠心。
這個少年,不會放任一家完全掌控大人手底下的所有兵馬。
如今自己掌控黑袍農民軍,兒子趙將掌控縣衙巡檢司兵馬,兒媳甚至管著糧草輜重。
儘管閻赴大人沒說什麼,可終究是令人疑心的。
“爹,您太過分了。”
訓練結束後,趙將跟著趙渀回到營帳,終於忍不住抱怨。
“當著那麼多人的面......”
“我好歹也是巡檢司的副手,怎麼能......”
一邊開口,趙將一邊將頭盔取下,嘟囔著準備倒水喝。
“閉嘴!”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