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四家家主,已是正午時分。
閻赴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吐出一口酒氣,開始折返縣衙。
“大人之前交代的卷宗,都在這裡了。”
“這裡有二十七份卷宗,所有證據和文書,口供,手印都是完整的。”
“但這也是最奇怪的地方,比如這份河西村王三狗的卷宗。”
“縣衙查出來王三狗殺害其父,一個月後,在他家中院內找到兇器。”
如今做了典吏,張煉明顯愈發穩重,條理清晰的分析,眼眸也帶著幾分狠辣。
“我今日上午帶著三個兵丁前往河西村查探,發現周圍村中百姓對此不敢言語,惟獨此人老孃哭瞎了眼睛,一見到吾等便在喊冤。”
“之後才從王三狗老孃口中得知,去歲發了旱災,王三狗家中想賣一部分田產活命,但被劉家看上,準備搶奪該田產。”
“王三狗父親不肯,被人拖去縣衙強行辦了文書,之後更被劉家亂棍打死。”
“王三狗聲稱要去州府報官,劉覆文便連同典吏張堰,誣陷此人殺害生父,丟入大牢,偽造卷宗文書,如今正等著三司那邊核定案件,便將之斬首。”
張煉素來穩重,如今聲音也帶上幾分怒火。
他從未想到,這世道竟能惡成這樣。
“這些卷宗其中都存有偽造跡象,如今已讓閻狼帶人去查證,最多兩日便能查出。”
閻赴並未意外,只面無表情點頭。
劉覆文一家自以為能在從縣一手遮天,自然不屑遮掩,也正因如此,證據很好查。
這也是他之前所說的收攏民心的第一步。
之所以要和韓,孫四家商議,也是告訴他們,這些案子不會查到他們頭上。
這些人自然也不會出手阻攔。
閻赴坐在案頭,開始翻閱卷宗文書,從縣幾任知縣先後死在任上,堆積的卷宗數不勝數。
越看閻赴越是覺得的怒火上湧。
除了王狗子案,還有張先才案,李赴案......這些人要麼是因為家中田產被人覬覦,被縉紳勾結裡甲誣陷入獄。
要麼是因為家中妻女被縉紳紈絝看上,強行花錢勾結典吏張堰,主簿馬鷙等人定罪。
更有孫家紈絝因為被佃農阻攔馬踏田地,硬生生將人打死,隨意抓了個農戶頂罪!
雖然早知大明已經爛到根子裡,但親眼見到這些冤案一樁樁明目張膽的被炮製出來,仍讓他忍不住咬牙。
權力和財富都集中在縉紳階層手中,甚至影響力已經大到足夠影響地方衙門的程度。
這就是晚年王朝的齷齪腐朽!
“案子現在全都推到劉覆文,馬鷙,張堰幾人身上,切記不可沾染到城內四族。”
閻赴冷冷看著卷宗,吩咐張煉。
其中不少案子都涉及到孫,韓四家,但現在,顯然還不是動他們的時候。
張煉盯著這些案子,只覺得胸口有些堵,重重點頭。
兩日後,正午時分,縣衙門外張貼出一張告示。
門口有城郊來採買的農戶,也有城裡的小商販,貨郎,還有幾名秀才匯聚。
“奇了,奇了!”
“河西村的王三狗,城南鐵牛巷的張先才這些人都被放出來了。”
“新任縣尊重審案子,貼出告示,證明這些都是之前被冤枉的好人,當真是奇了。”
“這些人怎麼可能放出來,誰不知道他們得罪的是......”
這名佃農還未開口,便被一旁的人捂住嘴。
“別亂說話!”
周圍尋多百姓只是看著,覺得有些稀奇,竟是沒幾個人相信。
直到衙門街南面傳來一陣鑼鼓聲響,走在最前方的,是個瞎眼的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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