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趙觀瀾神情恍惚,看著自己丟在地上兵刃沾染的血跡,臉色難看。
他本是好端端的良家子,想不到一時酒醉激憤,竟沾染了人命,還無端被縣尊大人撞見。
好在縣尊大人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劫後餘生的不光是他,赫然還有陳守拙,如今這名年輕書生冷汗涔涔。
閻赴掃了一眼馬元德屍身,平靜轉身。
“關好門,此處不是敘話之所。”
話音落下,轉身離開,帶著趙觀瀾,陳守拙等人到了農家大院。
陳守拙四人內心忐忑,一路跟隨,這些時日醉生夢死,倒是疏忽了許多,如今也猜不透大人心思。
趙觀瀾和蔡元貞對視,皺眉思索著之前大人所說的話。
對付縉紳?
這幾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像是被一隻無形大手推著走,沒等他們想明白,閻赴便已開口。
“先前和爾等所說,欲要對付從縣縉紳一事,爾等可有思路?”
趙家娘子捧來茶盞,熱氣氤氳。
見閻赴再度提起此事,驚魂未定的幾人方才回過神來,陳守拙有些難以想象。
“大人,從縣縉紳紮根此地百餘年,多的甚至從洪武年便在此地,恐怕很是艱難。”
陳守拙心中對比,一個是流官制的縣令,任期一滿便要調走,一個是數百年經營的縉紳家族,散佈各個州府。
要想對付這批縉紳,極難。
趙觀瀾在一旁聽著,默默點頭,他們本就是土生土長的從縣人,更瞭解這些縉紳家族的勢力。
“單一個馬家,有官吏在州府做為依仗,這些官員自身又在朝中師生朋黨,盤根錯節。”
“下有族人遍佈各行各業,縣衙文書,村鎮裡甲,米糧商行,這等勢力,很難觸碰。”
閻赴盯著幾人,暗自點頭。
陳守拙他們能看得清形式,沒有盲目開口,心思算得縝密。
事實上他比幾人看的更清楚。
若是沒有萬曆中興,張居正入主首輔,攝政天下,嘉靖之後大概便是王朝末路,熬不到崇禎時期。
其中出力最大的,便是這群縉紳。
現在,他要動的,是比皇帝對大明掌控更深的階層。
不過如今他並沒說要對付全天下的縉紳,彼時他看向幾人。
“諸位可知曉二甲第九名,進士張白圭?”
“如今這位身在翰林院,師從徐階徐老,也算是本縣的至交好友。”
言及此處,閻赴伸手,指向縣衙所在。
“如今縣衙的典吏張煉,便是本縣離京之時,張兄贈與本縣。”
“他可是張兄自小一同長大的書童。”
閻赴並未繼續開口,有些事說到此處,已算揭開。
陳守拙,謝懷清等人面色一變,重新看向眼前這位縣尊大人。
昔日他們還以為縣尊大人不過是一名官場不得意的邊緣之人,畢竟若是朝中有所關係,誰會被調到陝西這等貧瘠之地的小縣做為縣令?
之後他們也聽聞旁人說過,這位縣尊大人,不過是一個貧農僥倖考中,得了個同進士出身。
所以在聽到閻赴說要對付縉紳時,才這般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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