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讓她準備出嫁之事。
蘇綺瑩絞著帕子,心裡亂得不行,“我,我還不想嫁人。”
“說什麼傻話,你已經十七,之前在邊關不想嫁武將,那回了京都便尋文臣,總有合心意的,屆時,國公府會為你準備嫁妝,我以兄長的身份送嫁,必是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對於別的女子來說,這是莫大的殊榮。
對蘇綺瑩來說,卻讓她心中酸澀。
良久,她默默點頭,“多謝兄長。”
戚修凜拍了拍她的肩,轉身出了門。
徐家姊妹與世子同乘一輛車,原本卿歡是要坐後面的馬車,是嫡姐非要她也隨行,這場面便有些尷尬。
她只能垂頭,安安靜靜地坐在一側。
戚修凜則時不時地望著卿歡,腦中想起諸多事,譬如她現在端莊,在別的時候卻能讓人心軟的發疼。
察覺世子的目光,卿歡柔柔地回視。
這一幕深深的刺激徐靈君,她便是嘔得快要吐血也只能將怒火嚥下去。
這是卿歡第二次踏入宮門。
那小黃門對她已然熟悉,笑眯眯地迎著他們上了車輦。
仲秋宴是在華瓊殿,此時早已朝臣滿席,且諸位官員還帶著家中女眷。
卿歡隨著嫡姐各自坐在了世子的兩側,她不經意抬眸,看到對面坐著的緋色錦袍的俊郎男子。
溫時玉端莊持重,背脊挺直地坐在案後,似乎並未看她,卻在她繞開目光時,又遙遙看過去。
從甘州回來之後,他剋制自己,擢升大理寺少卿更是點燈熬油,不讓自己有休息的時辰。
但每次松閒,便會不由自主想起她。
她出嫁那日,他並未出去辦差,而是在人群中一路護送著她,到了國公府。
溫時玉暢想過卿歡穿著嫁衣的樣子,嫣紅如火,定是十分好看。
卻沒想到,他終其半生所求,倒真的見著了,的確很美。
勇毅侯也給他相看過幾個女娘,他興致缺缺,只想著在仕途上更進一層,又在外另購置了房屋,將母親給接了出去。
這一輩子,應當是不會娶妻納妾了。
這邊的卿歡便不敢再四處看。
宴席開始時,帝后與太妃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走到高臺,自從皇太后去世後,孫太妃便是宮裡品階最高的後宮長輩。
此刻,孫太妃的身邊,是文薔縣主,正遙遙地朝著徐卿歡眨眼間,但看向席間某處,俏皮的神色蕩然無存。
彷彿看到了什麼,令她不敢對視之人。
卿歡順著文薔的視線,看過去,是幾位皇子,還有十三公主。
尤其十三前些日子解除了幽禁,行事沉穩不少,倒不再處處針對四皇子。
只是人群中有道陰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卿歡心裡一驚,對上了七皇子陰惻惻的視線。
她下意識想後退。
戚修凜伸手,握住她的手,兩人的袖子倒是將緊緊相貼的十根手指給遮個嚴實。
“夫君……”卿歡低聲喚了句。
戚修凜嗯了聲,“皇室的宴席就是如此,不過聖上和皇后娘娘為人慈和,你不必擔心害怕,跟在我身邊就好。”
他的話,真有幾分定心丸作用,卿歡溫柔笑笑。
為了不闖禍,她全程謹慎小心,待宴席快要結束,卻被個小宮婢撒了果酒在身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宮婢瑟縮著,嚇得臉色蒼白,六神無主地軟了腿跪了下去。
卿歡的衣裙本就是素色,這果酒是紅色的,顯得一大塊仿如血跡。
徐靈君瞥了她一眼,內心嗤笑,賤婢就是賤婢,到哪裡都上不了檯面。
她卻還是假惺惺道,“馬車上有衣裙,只是恐怕接下來的煙花,妹妹便看不到了。”
戚修凜皺眉,便是此時,姜皇后發現這邊的喧鬧。
“怎麼回事,文薔,你過去看看。”姜皇后聲音柔和。
文薔應了聲,跑過來便看到卿歡被染髒了的衣裙,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她便拉著卿歡的手,朝世子道,“我帶她去換件衣裙,很快便去摘月樓跟你們匯合。”
摘月樓便是欣賞煙花之處。
戚修凜望向卿歡,“我讓人在摘月樓不遠處的涼亭等著你,你換好衣物,便隨著縣主一同來。”
卿歡點點頭,在嘈雜中隨著文薔離開了華瓊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