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兒嚇得結巴,“娘子,快走。”
卿歡頓了頓,幾個侍衛已經擋在她面前。
但前方還有孩童撕心裂肺的哭泣,卿歡已看到那孩子背脊上都是火苗,幸好燒的並不嚴重,便從包裹裡扯出件大氅,撲過去,按在了孩子的身上,將那火苗全部撲滅。
孩子臉上有道燒的通紅的傷口,嘴角撕裂,看了她一眼,叫道,“娘……”
接著便暈死過去。
她心跳的劇烈,嗅到了火油的味道,不由感到心悸。
尋常大火根本不會連著燒一整條街。
這火,來的太過蹊蹺了。
烈火持續的燒了近半個時辰,等結束時,這條街大部分居舍幾乎變成廢墟。
空氣中浮動著乾燥嗆人的焦味。
那孩子也醒過來,上了藥之後也不敢大聲哭泣,只是驚懼的抓著她的手,並不放開。
卿歡正低頭安撫著孩子,前頭再次傳來騷動,卻是衙差押著一名蓬頭垢面的婦人當街而過。
婦人的身前掛著“蕩婦”的牌子,兩隻眼珠如死魚沒有半點波瀾。
此時,卿歡便是在路口的醫館,那孩子因離不開她,便一直被她抱在懷裡,準備帶回別院。
婦人看到卿歡懷裡的孩子時,神情激動,連連掙動捆縛她的鐵鏈,嗓子裡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令人聞之驚異。
“荷兒,你住在這附近,可認識這個婦人?”卿歡輕聲問道。
荷兒墊著腳看了幾眼,回道,“識得的,是甘州府衙曹縣令的髮妻,前些日子,曹縣令還不顧禮制的要和離,結果曹夫人二話不說的帶著孩子回了孃家。”
“但沒想到,半個月前,礦山被炸之後,曹縣令也遇難了。”
玉兒忽然低聲驚道,“荷兒姐姐,你看這個孩子,是不是曹家的小郎君。”
卿歡也低頭細細看著孩子,擦乾淨臉頰後,粉白可愛,也一直在看著被遊街的婦人,不住地哭泣。
“她,是你的孃親?”卿歡便問。
那孩子起先不答,等到衙差都走遠了,才嚎啕大哭。
卿歡心中頓覺怪異,卻來不及思考,便看到了林執,正在護送著幾個傷患往前頭的醫館而去。
她到底也略懂醫術,知曉大火之後必然有不少百姓燒傷,想著能出一分力也算是幫了林執。
稚童被荷兒送回了別院安頓下來。
她帶著玉兒和兩個侍衛,趕去醫館,主動的挽了袖子按住了正在痛呼的一名燒傷女子。
林執一回頭便看到她,“二姑娘?”
“傷患太多,你這裡缺人手,我能幫的有限,但是簡單的事還是能做的。”話畢,她便主動從藥童手裡接過了銅盆,為那女子清理手臂的傷口。
林執分身乏術,自然抽不開身拒絕。
……
卿歡許久未曾如陀螺一樣忙個不停,清創,敷藥,煎煮,甚至安撫傷患情緒,期間,燒到了臉頰的老婦挨不住疼,失手打翻了剛煎好的湯藥。
眼見著,一碗熱騰騰的藥汁便灑在她手上,卻有人生生的擋住了。
骨節勻稱的手背立時通紅一片。
卿歡驚了下,轉頭,神色有些恍惚,“溫公子?”
“有沒有燙到你?”青色衣袍的郎君貪戀的看著她,憔悴的眸色噙著喜悅。
她果真沒有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