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同學們,現在還在圈裡混的沒幾個了。有的去做了房產中介,有的開了奶茶店,還有的乾脆回老家繼承了家業。”
“那時候,只要能露個臉,演什麼都行。路人甲也好,屍體也罷,有時候連錢都不要,只求一口盒飯。”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柳棉舉起酒杯:”為夢想幹杯。”
楊樹和她碰了一下杯,繼續說道:”可是沒錢真的不行啊。”他的目光透過落地窗,望向遠處的霓虹燈。那些閃爍的光芒,就像當初的夢想一樣遙不可及。
“記得有一次,我在橫店拍戲,連續工作了三十六個小時。”楊樹的聲音低沉下來,”那天特別冷,我穿著單薄的戲服在雨中拍戲。”
“導演說要真實感,所以用的是真水。那水冷得像冰,澆在身上就像針扎一樣。”
“拍完已經是凌晨了,我渾身發抖,嗓子疼得說不出話。”
“但是第二天一早,我還得繼續拍戲。因為我知道,只要停下來,就會有無數人等著替補。”
柳棉安靜地聽著,眼中閃過一絲心疼。她知道,在這個圈子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痕。
“大學時候,我有個女朋友。”楊樹突然轉換了話題,聲音中帶著幾分懷念。
柳棉微微坐直了身子,她能感覺到接下來的故事很重要。
“她對我特別好,對我的能力一直很看好。”楊樹的眼神有些迷離,”我們在一起好幾年。那時候真的很窮,跑劇組連車費都要自己墊。”
“她一直都很包容我,還經常偷偷塞錢給我,希望我在外面能夠吃好喝好。每次我說不要,她就說等我紅了再還她。”
回憶起往事,楊樹的眼眶微微發紅。他用手指輕輕擦拭著眼角,彷彿在抹去那些不願提起的往事。
“只要有好的劇本就會讓我興奮,我都第一時間告訴她。哪怕只是一個三句臺詞的配角,她也會特別開心,說我離夢想又近了一步。”
“我們一起憧憬未來,她相信我未來一定能出人頭地。那時候我們總喜歡坐在小區的長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說著以後的計劃。”
楊樹停頓了一下,一口喝乾杯中的酒。酒精的刺激讓他的眼睛更紅了。
“那年我接到一個三萬塊的角色,導演說我的名字能上字幕。我高興得像個孩子,連夜買了機票回魔都。”
“那天特別冷,我這個北方人都受不了。魔都的冬天陰冷潮溼,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柳棉不由得坐直了身子,隱約猜到接下來的發展。她給楊樹倒上酒,輕聲說:”慢慢說。”
“她在樓下等我。”楊樹的聲音有些哽咽,”穿著我們一起買的那件紅色羽絨服,站在路燈下面。”
“說了聲對不起,叫我以後不要再打擾她。她父母給她安排了相親,對方條件很好。”
“我們都哭了。她說對不起,說等不及了。我說沒關係,我能理解。其實我什麼都理解不了。”
柳棉默默給他倒上酒,沒有說話。有些傷痛,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傾聽。
“最諷刺的是,魔都那麼多年都沒下過雪。偏偏那天,大雪紛飛。”
“我像個傻子一樣在雪地裡打滾,堆雪人,躺在馬路上看雪花。路過的人都以為我瘋了。”
“可能真的瘋了吧。那天晚上,我在雪地裡躺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在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