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在整理和查驗完近些年邊軍的糧餉賬冊以後,並未發現袁崇煥有任何貪墨受賄,中飽私囊的痕跡。
對於這個結果,他一點兒也不意外,反倒覺得十分合理。
這讓前來問候的韓羽一下子摸不著頭腦,疑惑道:
“閣老不就是要從這些賬冊中找到彈劾他的藉口麼?”
“現下賬冊毫無問題,閣老如何彈劾他?”
此番來寧遠,溫體仁最終的目的不就是這個?
可誰知溫體仁卻笑著道:
“袁崇煥雖不懂朝政,但對於軍政,卻是輕車熟路,他豈會在這些賬冊中留下痕跡?”
“這個結果無論對於我們,還是對於朝廷,亦或者對於陛下而言,都是最好的結果。”
“閣老的意思是......”
正當韓羽滿臉不解的看著溫體仁,溫體仁卻起身走到院中,輕輕彈去矮松上的雪。
他一臉悠然的清理著面前的庭院,一邊緩緩道:
“查驗賬冊,只是個由頭,真正能威脅到袁崇煥如今地位的,只有通敵一條路。”
“只要他通敵的罪名坐實,這賬冊即便沒問題,那也有問題了。可若他通敵的罪名坐不實,這些賬冊即便漏洞百出,那也是沒問題的。”
“這話,你該聽得懂吧?”
跟在溫體仁身後的韓羽聽罷,臉上浮現出思索之色。
他當然知道溫體仁此言何意,說到底袁崇煥始終是薊遼督師,位高權重,普通罪名已然奈何不了,只有通敵這種誅滅九族的大罪,方能奏效。
但要想給袁崇煥頭上扣這麼大的帽子,顯然也不是易事。
己巳之變時,溫體仁已經這麼幹過一次,難不成他還想故技重施?再來一次?
“閣老,恕卑職直言。”
“袁崇煥雖與我們並非一黨,可此人為國之心,路人皆知,在對抗女真人中,也是驍勇,屢立戰功,閣老為何一定要置其於死地?”
韓羽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裡倒是有一些,可他拿不準。
無論是他從史料上看來的,還是從皇太極口中聽來的,都不如溫體仁自己親口說出來。
袁崇煥之死,在明代歷史中至始至終都是一個謎。
雖說溫體仁與其有怨,但也還不至於到一定要將其置於死地的地步吧?
這到底是為什麼?
聞聲,溫體仁將剛剛捲起的袖子又放了下來,雙手輕搓,目光有意無意的瞥了兩眼韓羽,神色一時顯得十分平淡。
接著,他緩步走進房中,坐在太師椅上看向門外的庭院,眼神裡盡是追憶之色。
“在這個世上,在這個年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起來,本沒什麼必要的原因。”
“翻來覆去,七拐八彎,不過是為了活下去。”
溫體仁話到這裡,微微一頓,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得不將袁崇煥置於死地。”
“你知道,當初在京城外,他為何不反攻麼?”
這件事,韓羽倒是從未聽過。
己巳之變時,袁崇煥手握大軍對抗皇太極,雖有成效,但袁崇煥始終未曾反攻,反而一再要求讓士兵進入城中休息。
由此,引發了崇禎對他的忌憚之心,從而讓溫體仁有機可趁,一紙奏摺,以通敵的罪名將其參倒。
但至始至終,袁崇煥也沒有提及當時他為何不反攻。
明明那時候明軍已經佔據主動,再加上二十萬勤王軍在一旁觀望,只要他反攻,皇太極必定撤退,絕不可能佔據永平四城,大肆搶掠,致使京城外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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