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嬤嬤愣住了,搖了搖頭,“顧大人至今尚未婚配,並無岳家。”
葉如棠聞言,眼睫微動,原來如此。
這豈止是忠心,這分明就是痴心。
難怪他救我的時候,眼神那般複雜。
像是壓了太久太多的東西,終於被放了出來,收都收不回。
她指尖掐住被角,心頭卻有一絲說不清的澀意。
她閉上了眼,昭和啊,昭和,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竟能讓這許多人都對你念念不忘。
從皇帝,到德妃,魏嬤嬤,顧懷瑾……
雖然已逝多年,但你的樣貌,飾物,習慣……卻像無數藤蔓一樣糾纏在這些人心頭,讓他們依然為此心動不已。
若想扳倒溫家,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便不能只學其皮毛,還要得其精髓才行,方能讓這所有惦念你的人,皆助我一臂之力。
次日清晨,天色剛亮不久。
葉如棠靠在榻上歇息,外殿一陣腳步聲細而急地響起,是魏嬤嬤出去迎人了。
果不其然,片刻後,門簾一掀,謝如一邁步而入。
他目光一掃,見魏嬤嬤已然安排妥當,屋內只有葉如棠一人,眉頭便立即皺了起來。
他板著臉,明顯隱含著怒氣,“此次春獵,險象環生,娘娘倒是穩如泰山,舒服得很。”
葉如棠趕忙坐起,陪著笑臉,“謝老這是在數落我呢。”
謝如一提步走近,目光落在她臉上,神色明顯不悅。
“你啊!”他搖著頭,落座,“此次行事太過冒險!若你不是師父的心頭肉,老朽真不想再踏進你這景和宮一步。”
葉如棠含笑看他,“我以後定不會再如此了,請謝老莫要生氣。今日你能來,可見心裡還是疼我的。”
謝如一哼了一聲,指尖搭上她手腕,沉默了片刻,“氣虛、血滯、驚悸未散。”他眉頭依舊緊皺,“莫再強撐,好生將養,否則怕是要落下病根。”
葉如棠對自己的身子並不在意,心念早已轉到了別處,“謝老可知,刺客是否招供?”
謝如一緩緩搖頭,面色不善:“一個字都未,應是專門訓練的死士。”
死士?!葉如棠微怔,心頭忽然泛起陣陣冷意,我何德何能,竟惹來了死士?
她低頭思索片刻,取出一個淡青色小瓷盒,遞給謝如一。
“這是我親手所制,此香經過特殊除錯,入體不傷臟腑,但能迷人心神。將此香在密閉屋中點燃,可令人神智恍惚,真假難分。
謝如一眉梢一動,伸手接過那瓷盒,輕輕一掀,湊近聞了聞,香味極淡,像晨露裡泡過的艾葉,很難察覺。
謝如一眉心微蹙:“你是想?”
“請謝老將此物交與顧大人。”
謝如一眯著眼看她,“若他執意不用呢?”
葉如棠看著他,微微一笑:“他會用的。”
她頓了頓,從枕邊又拿出一個金紋小錦袋,放到他手邊。
“這裡是上好的金創藥,御賜的貢品,請謝老一併交給他,切記定要告知,是我送的。”
她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隨意,謝如一卻聽出了她話中有話,
並未言盡。
他盯了她片刻,終究沒再問什麼,將瓷盒和錦袋收好,轉身離去。
葉如棠抬頭望向窗外,陽光透過窗欞灑進來,顧懷瑾,且看你究竟能因昭和,為我做到何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