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宮正殿,重新燃起的香爐緩緩吐出青煙,在殿中嫋嫋升起。
六宮妃嬪陸續到齊落座,彼此悄悄交換著眼神,心中皆在猜測皇帝這突如其來召見六宮的旨意,究竟意在何為。
魏嬤嬤低頭垂手,立於殿中主位不遠處,身形紋絲不動。
貴妃穩坐眾妃首位,一身深紫色華服,領口處雪白的狐皮泛著柔光,溫婉端莊,穩如泰山。
林淑容微微低頭,眼簾低垂,指間的帕子,已被她擰得皺成了一團。
柳昭儀毫不掩飾唇邊的譏諷,湊近身旁的嬪妃,輕輕抬了抬下巴,“這位昭婕妤倒是好手段。禁足數日,竟能讓皇上再踏進這景和宮,還將咱們姐妹都召來坐在這裡候著她!這般興師動眾,倒也稀奇。”
“哼,”溫婉凝輕嗤一聲,目光掃過魏嬤嬤,慢悠悠地開口,“昭婕妤如今架子真大,今日六宮姐妹齊聚她的景和宮,她自己居然不露面,讓個嬤嬤出來應付咱們。”
幾名妃嬪聞言看向魏嬤嬤,面帶不屑,應聲附和,“貴妃娘娘說的是呢。”
魏嬤嬤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回娘娘,昭婕妤身體不適,陛下命娘娘臥床靜養,故而未能前來給貴妃娘娘請安,請娘娘莫怪。”
溫婉凝嘴角一扯,拖長了聲音,“罷了——!聖寵啊!”
一道內侍的高聲打斷了殿內的眾人:“皇上駕到!”
沈長昭面無表情的從暖閣中走出,端坐於主位。
眾妃連忙起身叩拜,“臣妾叩見皇上,皇上萬歲金安。”
皇帝抬了抬手:“都起來吧。”
禮畢眾妃再度落座,紛紛抬眼望向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沈長昭面沉如水,目光向眾人一一掃過,眾妃心中皆是一凜。
他收回目光,瞥向身旁站立的裴景行,裴公公會意,邁前一步,朗聲道:“禁言房掌事何在?”
話音才落,殿外便立即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箇中年太監快步步入大殿,伏地跪倒,“奴才在!”他嗓音尖細,聲音洪亮,“奴才禁言房掌事錢保,叩見陛下。”
沈長昭直接開門見山,“李來福毒害昭婕妤一案,是你審的?”。
“回陛下,是。”錢保答得又穩又快。
“起來回話,如何擒獲,如何拷問,如何招供,講。”
“謝陛下,”錢保起身站起,“回陛下,禁言房奉德妃娘娘之命調查此案。“
“五日前,李來福自御膳房取膳後被奴才暗中擒下,經謝太醫以銀針探查,當場驗出膳食有毒。”
“奴才隨即將其帶入禁言房中。李來福初時嘴硬,咬死不招。奴才命人動刑,兩日前開口,招出了主使和接應之人,並一些陳年舊案。”
他聲音微頓,補了一句:“審問時,禁言房嚴守宮規,三人審問,一人謄錄。“
“供詞上禁言房和審問人的印章皆全,李來福手印清晰,由奴才呈至長寧宮。李來福受刑不過,次日氣絕。”
他回得乾脆利落,無半字贅言。
眾妃聽到此刻,方知事情始末,心下皆暗自忖度,何人動的手?這李來福任內諭司副史時,可是貴妃的心腹啊。
有人低頭屏息,有人目光閃躲,有人指尖發涼。
沈長昭點了點頭。
魏嬤嬤上前一步躬身回稟:“回皇上,德妃娘娘已在前日將供詞送到了景和宮。“
“供詞何在?”
“回陛下,在外殿案上的木匣之中,容老奴這便取來。”魏嬤嬤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