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了什麼?”
“皆是些飾物,其中有一隻繡著寒梅繞雪枝圖案的香囊,陛下好像格外看重,奴婢遠遠瞧著,陛下竟親手給她戴上。“
溫婉凝沉吟片刻,笑了,“看重麼?那便好。”
她抬手招了招,挽翠即刻湊近。
她壓低了聲音,“明日你這般……記得,不可留下痕跡。”
“奴婢明白。”
次日,午後。
景和宮庭前落雪未止,葉如棠披著斗篷立在廊下,看簷角細雪落成一線,一點點繡白屋簷。
沈長昭今日的大朝會將直至申時,因而宮中格外清靜。
魏嬤嬤侍立一旁,手中捧著鎏金手爐。
殿內,挽翠一如既往地捧著茶盞。
她看似無異,眼神卻比往日更低了一寸。
見左右無人,她放下茶盞,繞過屏風,悄悄的地將那隻寒梅繞雪枝的香囊從床頭,移到了香爐最靠裡面的邊角處。
香爐緩緩燃燒,熱氣持續烘烤著香囊,絲絛和表面緩緩烤出了焦痕。
入夜。
沈長昭如常而來。
他半倚在榻,手中翻著一冊書卷,眼神漫不經心。
突然,他目光無意間掃到香爐,猛地起身,幾步走過去,一把取過香囊。
那圖案熟悉極了,寒梅繞雪枝,正是昭和親手所繡,他翻遍昭華宮找出來的,曾親手為葉如棠戴上。
他神情倏地僵住,眸光頓冷。
葉如棠見狀一愣:“陛下?”
沈長昭緩緩抬眼,沉聲道:“昭華宮舊物,你竟這般怠慢?”
怒火中燒的皇帝將香囊拋到她身上,語氣冰冷得像外面的雪夜,“你自己看!”
“陛下,臣妾……”她一怔,還沒反應過來,那香囊已砸在她身上,隨即滾落在地,飄出了一股焦糊的氣味。
她臉色一白,跪了下去。
“臣妾不知啊,這香囊,原本放在榻上,怎會……”
“還敢狡辯?”沈長昭聲音低沉,“朕將如此珍貴之物交於你,你竟這樣糟踐?”
葉如棠頭已觸地,“臣妾不敢。臣妾也不知它為何會在此處。”
皇帝充耳不聞,拂袖轉身,大步向外走去,“即刻起,昭婕妤禁足景和宮。”
葉如棠怔怔跪在原地,手指微微發抖。
殿中眾人皆跪倒在地,噤若寒蟬。
魏嬤嬤急忙上前將她扶起,“娘娘?”
葉如棠沒有說話,盯著那隻落在地上的香囊,指尖一寸寸蜷起。
她終於明白了。
這七日來的恩寵,原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魏嬤嬤環顧眾人,“是誰將香囊置於此處?”
眾人盡皆跪伏在地,“奴婢不知。”
魏嬤嬤沉著臉,看向葉如棠。
葉如棠看了她一眼,忽地搖頭:“罷了。”
她輕聲開口,打斷了魏嬤嬤的追問。
她拾起那隻香囊,輕輕拂了拂,手指顫了顫。
這幾日的繾綣纏綿、柔聲細語,帶著她未敢承認的心動與依賴,在這一刻,全都冷透了。
那不是她的。
從來就不是。
帝王本無情,更遑論自己只是旁人的影子罷了。
自己真是,太蠢了。
外面的雪還在下。
香囊躺在她的掌心,溫婉如故。
只是再無人替她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