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速開得很慢，能留給她足夠的時間思考。
車窗的風景不斷掠過她的眼睛，像不停播放的幻燈片。
在看到一對並肩而行，笑得開心的情侶後，幻燈片被按了暫停鍵。
溫以寧烏黑的杏眼盯著兩人，神色不明。
世界上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都能利益為上，更別提虛無縹緲的愛情了。
可是……這樣虛無縹緲的情感，為什麼她們還要不顧一切地在一起？
原本半小時的路程，時間硬生生被翻了近一倍。
由於林琪簽約時間很利索，溫以寧早上去的，中午已經回到別墅了。
腦子裡還在不斷撕扯愛情到底值不值的話題，身體因為過度思考變得異常疲憊。
剛開啟門，就聞到魚翅湯的鮮香。
換上鞋子進屋，就看到餐桌上擺放著一大碗魚翅湯。
而裴言川坐在一邊，身上的圍裙沒有解下，垂下的眼睫在眼瞼下投下一層淡淡的陰翳，視線落在手機上，懶散地單手打字。
聽到動靜，這幅靜態油墨畫裡的人忽然回頭，“可以吃中飯了。”
“你怎麼知道我中午會回來的？”溫以寧的聲音有些低。
“大概是知道你有那個能力能快速處理好一切事情吧。”裴言川眉眼彎了彎。
溫以寧的眼珠動了動，視線落在他的手機上。
察覺到溫以寧的目光，裴言川面上淡淡的，倏地掐滅手機。
但是仔細看，總能看出他中指有些慌亂地尋找息屏按鈕。
“是林老師告訴你，這次簽約時間會很快吧。”
溫以寧的臉上沒什麼笑意，但也不見生氣的預兆。
可喜歡一個人，就會因為過度在意而自亂陣腳，冷靜沉穩如裴言川也不例外。
“我……”裴言川不自在地用舌尖抵了抵右頰，“抱歉，我不知道這樣會令你不適。”
他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溫以寧沒有表情的臉上忽然綻開笑意，“我又不是來找你興師問罪的。”
“嗯？”裴言川難得有些怔愣。
他見她盈著笑眼緩緩走向他，白色的裙襬在她的腳邊綻放出一朵絢爛的百合花。
溫以寧彎腰湊近，他聞到了百合花綻放的香氣。
“我是來驗證一下，自己的內心。”
咚——
咚咚咚——
在一片百合花香裡，裴言川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裴言川的唇角動了動，“你的內心是什麼樣？”
散發百合花香氣的主人忽然離開，“我覺得，我們不太適合吔。”
裴言川扯了扯唇，眼睫投下的陰翳讓他看起來脆弱又偏執，“為什麼？”
他看到溫以寧微微張開的紅唇，搶先打斷了她，“反正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棄這份喜歡。”
他害怕，怕從她嘴裡聽到血淋淋的討厭。
他向來討厭凌印清那股痴纏的勁，可現在同樣的情況落在自己身上，卻可恥的跟凌印清一樣討人厭。
溫以寧眨眨眼，有些驚奇地看著眼底裴言川不斷變化的情緒。
完了，他這個脆弱的樣子，居然有點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