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二說道。
聲音依舊平淡。
“然劍道一途。
非閉門可成。
藏鋒古洞已養其神。
當以戰礪其鋒。”
他抬步。
向著廣場外通往山門的方向走去。
麻衣在晨風中微微拂動。
“隨我來。”
“是,前輩。”
劍無塵應聲。
聲音不高。
卻似重劍無鋒。
穩穩壓過山風呼嘯。
他一步踏出。
青衫微動。
腳下殘存的護山陣紋竟泛起一圈微不可察的玄黃漣漪。
彷彿大地以其為軸心。
這一步。
跨出的不僅是山門。
更是十年藏鋒的樊籠。
雲宸子立於主殿之巔。
目送兩人背影融入山外莽莽雲氣。
喉頭滾動。
最終只化為一聲深沉的嘆息。
消散在重新彌合的陣法微光裡。
山門外。
冰凰谷眾人早已不見蹤影。
只餘下一片狼藉的凍土與空氣中殘留的刺骨寒意。
無聲訴說著方才那彈指驚鴻的恐怖。
……
莽莽群山中。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沉默穿行。
牧二步履從容。
彷彿信步閒庭。
周遭古木怪石。
深澗湍流。
在他行過時皆自行避讓。
扭曲出一條無形的坦途。
劍無塵緊隨其後。
每一步落下都異常沉穩。
體內那道蒼茫厚重的劍魄真源緩緩流轉。
與腳下大地。
與身周流動的山川靈韻產生著奇異的共鳴。
十年枯坐洗練的。
不僅是劍意。
更是這份與天地脈動相合的“勢”。
他不再需要刻意催動劍氣。
行走坐臥間。
自身便是一柄沉入大地的無鋒重劍。
“唳——!”
高亢的禽鳴撕裂長空。
一片巨大的陰影驟然籠罩而下!
一頭通體覆蓋青黑色鱗甲。
雙翼展開如垂天之雲的兇戾妖禽。
金黃的豎瞳死死鎖定下方看似毫無防備的兩人。
利爪撕裂氣流。
帶著腥風猛撲下來!
這是盤踞此方山嶺的霸主。
鐵鱗裂風鷲。
其爪之利可碎精金!
勁風壓頂。
吹得劍無塵青衫獵獵。
他甚至連頭都未抬。
只是在妖禽巨爪即將觸及髮梢的剎那。
垂在身側的右手隨意向上一拂。
沒有劍光。
沒有嘯音。
只有一股厚重凝練。
彷彿承載著山巒之重的無形劍意轟然勃發!
“砰!”
一聲悶響。
如同巨錘砸中敗革!
那頭兇焰滔天的鐵鱗裂風鷲。
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猛地一僵。
撲擊之勢戛然而止!
它那足以撕裂精鐵的利爪。
在距離劍無塵頭頂三尺之處詭異地扭曲。
變形!
緊接著。
堅韌如精鋼的青黑鱗片如同風化千年的朽木。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寸寸崩裂。
剝落!
龐大的妖軀如同被無形的萬鈞山嶽碾過。
連一聲哀鳴都未能發出。
便轟然炸裂成一團粘稠的血霧碎骨。
紛紛揚揚灑落林間!
劍無塵拂出的右手緩緩收回。
青衫袖口纖塵不染。
他腳步絲毫未停。
繼續跟在牧二身後。
彷彿只是隨手撣去了一粒塵埃。
唯有空氣中瀰漫的濃重血腥。
以及林間驟然死寂的鳥獸嘶鳴。
證明著方才那電光火石間的恐怖。
牧二前行如故。
對身後的動靜置若罔聞。
……
三日後.
一片荒涼死寂的赤色戈壁橫亙眼前。
大地乾裂,呈現一種不祥的暗紅。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鐵鏽與血腥混合的氣息。
極遠處。
一座由暗紅色巨石壘砌。
形如巨獸獠牙的猙獰城堡匍匐在地平線上。
正是與天劍宗素有舊怨的邪道大宗——
血河宗的山門所在。
血牙堡!
就在兩人踏入這片赤色戈壁邊緣的剎那。
前方乾涸龜裂的大地突然劇烈翻湧!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