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宮裡的每個人,都揣著自己的算計。
太子想奪權,滕王想清君側,太后想保江山,就連雲思默,也不過是被仇恨驅使的棋子。
她被侍衛\"護送\"著往回走,路過那片開得正盛的臘梅時,看見枝頭掛著片染血的衣角,像是剛才滕王經過時刮下來的。
遠處的爆炸聲漸漸平息,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
回到慈寧宮時,太后已經坐在窗前喝茶,晨光透過窗欞落在她銀白的發上,竟有種奇異的平靜。
\"回來了?\"她往茶杯裡添了點熱水,\"太子那邊已經拿下了,在東宮偏殿搜出了跟西涼往來的密信。\"
雲泠把那片染血的衣角攥在手心:\"滕王...\"
\"在審人犯呢。\"太后呷了口茶,\"放心,死不了。既然這麼擔心,當初為何又還要跑?\"
雲泠驚訝:“太后,是您……”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太后報信給滕王,讓滕王去找她的。
太后只是笑笑:“人家從見你的第一面就看透你了,家人傷害你,不是你自暴自棄的理由,人生就是要使勁享受。
別一直悶著,苦了自己也苦了別人。”
雲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那她在背後搞那些小動作,太后全都知道。
暖閣裡又飄起沉香,這次混著點淡淡的血腥味。
雲泠望著窗外漸漸清晰的宮牆,忽然覺得這場風波,或許早就該來了。
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那些藏在暗處的陰謀,總要有個了斷。
正想著,聽見殿外傳來腳步聲,滕王掀簾進來,玄色錦袍上的血跡明晃晃的,卻掩不住眼底的亮。
\"都清乾淨了。\"他走到太后面前,遞上一卷密信,\"西涼王想借太子之手攪亂朝局,趁機南下。\"
太后接過密信,隨手扔在火盆裡。
火苗舔舐著信紙,很快捲成灰燼。
\"老東西倒是打得好算盤。\"她看向雲泠,\"你那侯府,不過是人家棋盤上最先被棄的子。\"
雲泠捏著那片衣角,忽然問:\"雲思默...\"
\"宗人府審出她早就跟西涼密探有勾結。\"滕王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她練的武功,也是西涼人教的。\"
雲泠指尖一顫,那片布料落在地上。
原來雲思默的恨意裡,還摻著這些。
\"殿下。\"她抬頭看向滕王,\"你早就知道?\"
滕王彎腰撿起那片衣角,放在燭火上點燃:\"在邊關時,就查到西涼密探混進了京城。\"
\"只是沒想到會是她。\"
太后看著燃盡的灰燼,忽然笑了:\"也好,一次性清乾淨,省得日後麻煩。\"
她起身走到雲泠面前,拍了拍她的肩,\"你這性子,倒是跟哀家年輕時像。\"
雲泠沒說話,只覺得掌心空蕩蕩的。
天光大亮時,禁軍開始在京城挨家挨戶搜查餘黨。
東宮一片血紅。
慈寧宮的香爐裡換了新的檀香,驅散了一夜的血腥氣。
雲泠坐在廊下,看著宮人清掃庭院裡的積雪。
滕王走過來,遞給她一個暖手爐。
\"在想什麼?\"
\"在想...\"雲泠捧著暖手爐,\"以後是不是就太平了?\"
滕王在她身邊坐下,望著遠處宮牆上的積雪:\"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會太平。\"
他轉頭看她,\"但我會護著你。別逃了,好嗎?\"
雲泠抬頭撞進他的眼,心臟提了起來,不受控地砰砰亂跳,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逃了。”
太后站在暖閣門口,看著廊下相視而笑的兩人,緩緩合上了窗。
新的一天開始了,這京城,這朝堂,終究是換了新的模樣。
而那些藏在風雪裡的愛恨,也該在陽光下,慢慢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