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你還不如砍了我燉吧燉吧呢,哎吆,老孃上輩子是做了啥孽啊,生了你這麼個癟犢子,小畜生,挨千刀的啊,就她喬世蘭金貴?村裡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哪個女人身子不虧?咱家對她還不夠好?攢的那點小米不都給她熬粥喝了?我跟你爹這麼大歲數都沒捨得嘗一口啊……
可她呢?屁都不放一個,活像都欠她的,她在屋裡躺了一個月,尿戒子都是你洗的,一天兩頓飯,落下誰都落不下她,誰家兒媳婦有這待遇?
你個沒出息的,都把她當祖宗供著了,老天爺不睜眼啊,這是娶了個啥回來……”姚婆子一邊憤憤的罵,一邊攆著兒子捶打,別看纏了小腳,照樣跑的很快。
許福年也不躲,好像疼的人不是他,只是他娘打的太用力,影響他殺雞了,“娘,您歇一歇,等會兒雞湯燉好了,我也給您盛一碗。”
“呸,我怕喝了折壽……”
許棉就在這時走了進來,語氣如常的喊了聲,“奶奶,爹!”
姚婆子看見她,立刻沒好氣的喝斥,“你還知道回來?大清早的你死哪兒去了,喊你上工也找不著人,臨吃飯點了,倒是見著了,可真是你孃的親閨女,一樣的懶貨……”
這是原主造的孽,所以被罵了,許棉也不好頂嘴,誰叫整個許家,除了她們母女三天兩頭的找藉口請假外,其他人都按時上工呢。
只靠許福年一個人的公分,還真養不活母女倆,所以佔了老許家便宜,被罵也是應該的,吃人嘴短嘛。
但作為女兒奴的許福年不幹,當即梗著脖子道,“棉棉哪兒懶了?開春去地裡施肥,她一天掙五個公分呢,這幾天都是挑水的活兒,她那點力氣幹不了才請假的,說起來還是因為沒吃好東西,身子太虛了,棉棉,你等著,爹給你燉雞湯喝,一隻不夠就兩隻……”
殺雞的心更加堅定了。
姚婆子氣了個倒仰。
許棉心裡一暖,她有原主的記憶,知道家裡就剩三隻雞了,寶貝的很,真要讓她爹殺了,今天老許家非得炸不可,於是搖搖頭,故作驕縱道,“爹,我不喝,我想吃香椿炒雞蛋。”
聞言,許福年想也不想的點頭,“行,爹給你做,雞蛋家裡有,香椿,等等,香椿早就被掐禿頭了,想再長一茬,至少也得半個月啊……”
“我這兒有。”許棉為了不毀人設,特意顯擺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香椿,這是今年的頭茬,最是鮮嫩美味,老房子的後院裡種了兩棵,以前爺爺還在時,都會趁這股鮮靈勁兒給她熬一罐香椿醬,密封好能吃幾個月,拌麵條、夾饅頭,很是下飯。
許福年眼睛一亮,把雞都忘了,手隨意一扔,快步走過去,歡喜的問,“你這是從哪兒掐的?”
許棉早就想好了說辭,“山裡頭,還有這把薺菜,許是位置偏了點,才沒被人發現,倒是便宜我了。”
許福年立刻不吝誇讚,“我閨女真厲害,這運氣,全村就沒趕上的……”
這話還真不好接,許棉保持得意微笑。
“爹這就給你做去。”許福年誇完,轉身就走,執行力槓槓的。
“我給您燒火吧……”
許福年擺手,“不用,爹一個人就成,你去屋裡歇著,或是找你弟弟玩兒。”
許棉也沒堅持,按照記憶,回了他們三房的屋子,遠遠的還聽到姚婆子又爆發的罵聲,“你個小畜生,那娘倆是啥命啊,你給她們打仨雞蛋?哎吆,老孃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一家的,一個個的都是討債鬼……”
她關上門,罵聲被隔絕了,屋裡也變得暗淡,這年頭的窗戶大都很小,糊著厚厚的紙,不怎麼透光,自然也就不夠明亮,等眼睛適應過來,許棉才看清屋裡的一應擺設。
屋子還算寬敞,被分成兩間,她單獨睡一張床,還有專屬於自己的衣服箱子和書桌,這在老許家,可是獨一份,連原女主都沒有的待遇。
當然,這也是得益於她爹孃只生了她一個,不過現在,她也有親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