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棉估摸著餵了大約有四五十毫升的奶,就果斷把碗收回去了,小崽子嘟著嘴巴,意猶未盡的還抽出嘬嘬的聲響,她也忍著不敢心軟。
算起來,小崽子今天正好滿一個月,這個月份的嬰幼兒喝奶都是有定量的,多了少了都不合適。
這時,許福年推門進來,手裡端著個掉漆的棗木托盤,上面擱著幾個藍邊的粗陶碗,一出聲就咋咋唬唬的,可語氣裡的寵溺卻也遮掩不住,“棉棉,餓了吧?快吃,爹放上豬大油炒的,可香了,不過讓你奶給奪下一半,你爺爺這些天挑水澆地也確實累狠了,當小輩的該孝順還是得孝順。
不過爹也沒吃虧,嘿嘿,又從你奶奶手裡搶了一勺玉米麵,給你們娘倆煮了個糊嘟,沒摻玉米瓤子,等下大口喝,不呲啦嗓子,還放了你挖回來的薺菜,鮮靈的很……”
他一邊擺碗筷,一邊不住嘴的絮叨,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勁,“咦?安安咋在你這兒,你娘呢?”
許棉面不改色的道,“娘說累了,想睡一覺歇歇。”
許福年不疑有他,“那也得等吃完飯啊,空著肚子多難受?好不容易有這麼口吃的……”
許棉見他還是想去叫喬世蘭,忙勸道,“別去了,爹,娘這會兒說不定都睡著了,再喊醒起來不是更難受?這菜和糊嘟,給她留出一份就是,吃的時候再加熱唄。”
反正她是不會讓許福年進去的,不用想也能猜到,這會兒喬世蘭肯定在屋裡等著他去哄、去討好、去成全她的公主病,許棉能願意?
許福年倒是沒多想,只有點遺憾,“那行吧。”
“爹,咱趁熱吃。”
“哎,好……”
許福年嘴上應著,卻不動筷子,把給喬世蘭的那份飯選單獨留出來後,就把剩下的香椿炒雞蛋,都端到許棉跟前,一個勁的催著她吃。
一把香椿,三個雞蛋,炒熟了能有多少?更何況還被分了兩回,碗底也就餘下幾筷子,吃的生猛點,一口就能幹掉,這年頭難得的好東西,誰又能不饞呢?
可許福年還是毫不猶豫的都給了她,連玉米麵糊嘟都捨不得喝,喝的是混雜了各種東西磨碎後煮熟的雜粥。
顏色黑不拉幾的,看著就難以下嚥,他卻喝的面不改色,只脖子費力的抻著,最後連碗底那點不明渣渣都珍惜的舔乾淨。
許棉看的心頭一酸,加了一筷子雞蛋放他碗裡,“爹,您也吃。”
許福年不由怔了下,“爹不吃,你吃,爹吃飽了,爹也不愛吃這口……”
這話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疼孩子的家長卻總習慣用這樣的理由來表達愛意,許棉不是小孩子,她明白他的一腔慈父心腸,喬世蘭不稀罕,她佔了原主的身子,於情於理,都很珍惜。
於是,她放下筷子道,“爹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許福年一下子就急了,“那咋行呢?你身子弱,就該吃點好的補一補,爹壯實著呢,多一口少一口的也不礙事……”
許棉故意繃起臉,不笑不說話的看著他。
作為女兒奴,別說拒絕閨女的孝心了,就算閨女給的是毒藥,他怕是也只能投降,“好,好,爹吃,咱爺倆一起吃,都吃,哎,別說,這豬大油炒菜就是香啊,過年都沒吃上這口……”
許棉見他嚥下去,一臉誇張的滿足,這才笑了。
許福年更是笑的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心底由衷的覺得快活和踏實,他忍不住抬起手想摸閨女的頭,舉到半空,又意識到閨女是大姑娘了,再膩歪不合適,於是又不自在的收回來,感慨了句,“我家棉棉長大了,懂事了……”
這一感慨,不知道就想得到了啥陳年往事,神情都變得複雜晦暗起來,不過很快就顧不上傷春悲秋,他被許棉的話轉移了注意力,越聽越是激動。
最後拍著桌子起身,一副凶神惡煞,要拿刀去砍人的架勢。
許棉忙抓住他胳膊,“爹,等等……”
許福年眼睛充血,已是觸怒的邊緣,“棉棉,今天誰攔著爹也不好使,你也不行!爹必須得替你出這口氣,他孃的,老子捧在手心的寶貝疙瘩,她們竟然敢這麼算計?
老子還沒死呢!”
許棉聽的動容,這一刻,心裡真真實實的拿他當親爹看了,“爹,我沒有不讓你去,我是想提醒你件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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