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老許家人都去上工後,家裡只剩下姚婆子,喬世蘭,還有許棉。
姚婆子雖然不去掙工分,可在家也不閒著,除了操持飯菜,縫縫補補,還得伺候後院的一片菜地,每日也是腳不沾地,很少有坐著休息的時候。
許家最會享受的就是喬世蘭了,到現在還打著照顧孩子的旗號,在屋裡悠閒躺著看書。
許棉抱著弟弟,去找姚婆子說話,閒扯時,故作不小心的讓她看到許永安身上的淤青,還有屁股上的紅腫。
老輩人照顧了不知道多少孩子,一看這樣,就知道咋回事兒,顯然是不夠細心,沒勤洗勤換導致的。
要是忙著上工幹活,顧不上精心照顧,那情有可原,畢竟這年頭養孩子都很粗糙,磕磕碰碰的也沒幾個人當回事兒,可喬世蘭情況不同啊!
她是專職在家帶孩子,不上工,也不做家務,光伺候個孩子都伺候不好,這誰能願意?
姚婆子不發火才怪了!當即就把喬世蘭給翻來覆去的討伐了半個小時,比後世的黑粉還言語毒辣。
不過到底是親孫子,姚婆子罵累了後。還是抱過許永安去,自個兒親自上手照顧,連帶著都沒給許棉好臉色看。
許棉一點不生氣,疼孫子好啊,這樣她就能放心了。
“奶奶,要不以後您幫著看永安吧,放心,不白讓您辛苦,一個月我給您五塊錢,行不?”
姚婆子愣了下,“你給我錢、讓我照看永安?”
許棉一臉平靜的道,“對啊,我娘好像不怎麼會帶孩子,也不怎麼喜歡孩子,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一直在家不去上工吧?社員們肯定有意見,咱們許家如今就跟站風口上一樣,還是別再招人眼了。”
家裡一下子出了三個孫女都吃上商品糧,擱哪兒都是惹眼的事兒,可太惹眼了,就容易招災。
姚婆子這把年紀也不是白活的,一聽許棉這話,就知道是啥意思,人怕出名豬怕壯,家裡日子太紅火了,少不了會有小人惦記,屆時,喬世蘭就是現成的把柄,整個生產隊,就沒哪個婦女整天留家裡帶孩子,有的生了幾天就得去上工,喬世蘭這樣的,都不用刻意給她羅列罪名構陷她,一頂偷懶耍滑、思想有問題的帽子,就夠她受得。
姚婆子還有點遲疑,“可你爹那兒?”
許棉一本正經的道,“我爹肯定能理解的,他也心疼永安,再說,這也是為了我娘好,不然真被人抓去教育,丟臉都是小事兒,我娘能受得了那份罪?”
姚婆子冷笑道,“你娘心高氣傲的,別說被抓去教育了,誰給她臉色看,她都像是被活生生羞辱了一樣,老許家也是倒八輩子黴,窮家破戶的,哪配娶她這種高貴人兒啊?”
許棉沒接話,只問,“那您同意嗎?”
姚婆子看了眼懷裡的小崽子,輕哼了聲,“這是我親孫子,我有啥不願意的?不過,五塊錢太多了,你給兩塊就行。”
許棉隨口道,“看孩子不是輕快活兒,給您五塊,您就收著,回頭買點好吃好喝的,也給自個兒養養身子,兒孫再好,也不如自己有個好身體。”
聞言,姚婆子神情複雜的看著她,這些話,她親閨女都沒說過。
許棉笑了笑,又道,“我也是為了堵別人的嘴,省的讓別人覺得您偏心我爹,又折騰的家宅不寧。”
姚婆子,“……”
他孃的,白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