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晨等見李書塵不自量力,大驚失色,不及招呼,並肩齊上。瞬間,五人齊出,四道劍光,一道拳影,盡皆往蔡欣容身上招呼。
晉階金丹後的蔡欣容毫不在意,紅袖拂風,進退如電,本就以身法見長,此刻更好似一隻血紅色的蝴蝶,飄忽不定。
五人齊攻出數十招,居然沒有一招沾到她一片衣角。
眾人駭然,金丹境界,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正進退維谷,李書塵大吼一聲,不管不顧,不再壓抑自身境界,突破凝氣巔峰,直入築基。
顧不上鞏固境界,八步登雲步法愈快,全力攻擊,卻仍然趕不上蔡欣容殘影,一再撲空。
見李書塵拼命,四人只好硬著頭皮再上。
蔡欣容有些惱火,嘴角輕笑,俏臉一沉道:“真當姐姐不忍心傷你嗎?”
話音未落,只聽到“叮叮叮叮”四聲連響,範晨四人手中長劍拿捏不住,盡被彈飛。四人極速後退,卻被一道紅影追蹤,“啪啪啪啪”四聲連響,四人臉上都被扇了一巴掌,頓時赤紅一片。
鄭宣之前左手使劍,本就不很靈活,此刻,一巴掌扇在臉上,更是失去了平衡,被扇飛了一個跟頭,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爬起來,狼狽之極。
李書塵正待追擊,眼前紅袖輕擺,不知何時,蔡欣容已迴轉過來。
紅袖一舞,一股巨力衝來,李書塵心口一悶,呼吸不暢,直往後飛。
蔡欣容手指再彈,一股勁風直刺,嗖的一聲,射穿李書塵左腿。
李書塵“啊”的一聲,跪倒在地,左腿鮮血淋漓,雖勉強站起,卻失去了再次攻擊的能力。
趙心全無奈,自忖與蔡欣容差距過大,相鬥必然不敵,也只得硬著頭皮,抖擻精神,舉劍站出來。
潛運靈力,舉劍橫在前方,蹭的一聲,劍身輝光大作,趙心全鬚髮皆張,功法執行到極致,口中吐道:“萬劍閣趙心全,領教蔡掌櫃高招。”
蔡欣容側身站著,目光只在一地的殘肢上流動,好像根本沒有看到趙心全的動作,口中緩緩說出一句話:“道設生以賞善,設死以威惡,請問趙仙長,此為何意?”
趙心全正全力運氣,對這一問,完全摸不著頭腦,緊張地盯著蔡欣容,口中生硬回答道:“俗人畏死,止惡為善,仙士求生,通道守誡”。
蔡欣容輕頷螓首,右手輕捋青絲,說道:“話雖如此,但俗人雖心裡畏死,卻作惡多端,實是在一心求死。”
趙心全不知如何接話,只好回了一句:“確實如此!”
蔡欣容回過頭來,望著趙心全,明眸善睞,幽幽說道:“地下殘肢,一人正是先夫!”
整個廣場,霎時間如死般沉寂,連趙心全手中長劍也停止了低鳴。
蔡欣容彷彿旁若無人,自顧自說道:“我倆同為關州城富戶蔡氏家奴,倒也算青梅竹馬,我年方十六,經主人許配,已成連理。他雖積年惡習,好賭成性,我卻只以為不拘小節,誰料到能做出如此喪人倫之事?”
趙心全輕舒一口氣,停劍收鞘,嘆道:“究竟何種事由,以至於此?”
蔡欣容彷彿陷入了回憶:“那一日,他設計安排我攜子外出辦事,三日才歸。返回時見到,蔡氏一百餘口慘狀,家中女眷盡被汙辱致死,歹徒生性暴虐,家中一百餘人,僅九口棺材就全裝下了,男主人卻只找到一隻斷臂。”
李書塵心底恐懼,聽得毛骨悚然,連身子都有些抽動。
蔡欣容繼續道:“其實我早該想到,天天不務正業,早出晚歸,哪裡來的金銀花天酒地,任誰也想不到,兇名赫赫的巨匪會是枕邊人。”
在場眾人早已猜到,但從蔡欣容口中說出,還是感覺心膽俱裂。
清風吹過,蔡欣容嘆道:“主人家死絕,他哪裡得來這麼多財富,莫名其妙又多了十幾名手下?我心裡早有想法,可依然騙自己,只要對家中妻兒還好,我就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趙仙長,你覺得我傻不傻?”
趙心全深吸一口氣:“一葉障目,惡業滔天”。
蔡欣容點頭:“是啊,惡有惡報。想不到我另有他用,為了洗白自身,他特意迷暈我,將我獻給關州城守。城守早垂涎我美色,收為禁臠,我忍辱偷生,九生一生才逃回家中,可他竟然以我兒性命要挾,讓我認命。”
李書塵聽到這,忍不住罵道:“喪盡天良,真該死!”
蔡欣容微微一笑:“都說女子雖弱,為母則剛,可我這剛烈性子卻害得獨子慘死,他用刀指著我兒屍首恨恨不已,都怪我母子擋了他的升遷洗白之路。”
話說到這,眾人都已義憤填膺,對這喪盡人倫的畜生痛罵不停。
趙心全定了定神:“惡貫滿盈,但罪不及他人,無論你動機如何,禍害千餘鎮民,總是罄竹難書。”
蔡欣容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殺了千餘鎮民?”
趙心全一呆,回憶一下,蔡欣容確實沒有承認自己殺了鎮民。
蔡欣容慘然道:“我被送回城守家中,關在暗牢時,曾對天禱告,若讓我逃出生天,定要這些惡人血債血償。天幸姥姥經過,修士強者出手,一切就都變得簡單了,城守一家陪葬,可惜最大的惡人早已逃走。姥姥傳我‘化血大法’,進步神速,只可惜,要以燃燒血肉壽命為代價,我壽命不多,生怕沒有機會復仇。幸而三年前,終於有了眉目,我才在他所在這個小鎮開了一間酒樓。”
趙心全回憶了一下:“不錯,確實三年前酒樓開張。不過,你和他近在咫尺,怎麼他都沒有發現你的異常?”
蔡欣容答道:“怎麼會?他如此奸詐,既垂涎我美色,又對我的來歷萬般懷疑,不知多少次察探,可已過二十多年,彼此相貌大變,改名換姓。如今他雖成功洗白,為官一方,卻只是凡人,我已是先天修士,他的手段,在我眼中如嬰童般幼稚。”
又嘆了一口氣,略有痛苦道:“我豈不想早日與他攤牌,讓他飽嘗惡果,可姥姥看中了千餘鎮民,化血大法燃燒生命本源,需要數不盡的精血進補,才能彌補損耗,增加壽命。為免打草驚蛇,直等到她元嬰大成,豢養的一鎮居民,作為血奴進補後,我才被允許報仇。”
李書塵驚問道:“鎮民何在,難道已被陰山姥姥吞噬?”
蔡欣容不再答話,只顧自說自話:“報仇時,他們全部都很清醒,我說的每一句話,他們都聽得清清楚楚,看到死亡的恐懼一點一滴在臉上增長,我的快樂也一點一滴增長。化血大法化他人精血彌補自身,我向來不忍心,所以壽命才日漸短缺,但他們這二十餘人的精血,我化得暢快無比,哈哈哈……”說到後來,仰天長嘯,已有些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