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血氣越發濃郁,血腥味燻得眾人慾嘔,趙心全依然不死心,苦口婆心勸蔡欣容認罪,那血繭彷彿也變得激動,表面的血液像滾水般汩汩翻動,比之前一次劇烈得多。
葛環心驚,睜大雙眼,詫異道:“不妙,看這女子,剛入金丹,境界本就不穩,強行燃燒精血揠苗助長,就要身死道消。”
眾人一看,果真如此,血氣雖然濃重,但血繭卻如同燒開了的滾水,不停翻動,顯得極為不穩。
忽然,三女一陣尖叫,血繭破了幾個大洞,露出其中蔡欣容咬牙猙獰的面貌,長髮覆面,如厲鬼般。不一會,血液重新覆蓋,將破洞補上。但內部還在掙扎,整個血繭表面不時鼓起凹陷,令人不安。
提升修為大機率要失敗,趙心全嘆道:“葛師兄,能否打斷這血繭進化,雖然罪大惡極,但失蹤的兩位師弟還要著落在她身上。”
葛環搔頭,沉默半晌,答道:“有一道符法可將血氣剝離,阻斷進階,可惜,現在製作不及,材料也不知道夠不夠。”
趙心全皺眉,喝道:“老葛,你金丹幾十年,天天吹牛,這麼簡單的事都辦不了?”
葛環沒好氣地說:“罷了罷了,當著這麼多人,一句話就讓我下不來臺,我試試‘虛空符法’吧。”
趙心全嘿嘿一笑。
“嗖”的一聲,收了符鏈,整個鏈條聚合,形成厚厚一疊黃紙卡堆,葛環將其放入後背書箱。氣運丹田,提步上前,施展出一套掌法。
這掌法似乎並不高明,速度不快,威力也不大。可只一會,李書塵便眼前一亮,口中“咦”了一聲。
看空中,葛環翻轉騰挪的軌跡,似乎連成了曲曲折折的一根線,隱隱約約,空氣中出現一幅透明的圖案。
李書塵運起“衍術”,稍一推算,便明白,葛環使出的並非掌法,而是催動靈力,在空氣中凝練靈氣,以天空為幕,以拳腳為筆,以靈氣為墨,在描摹符篆。
在李書塵看來,描繪複雜的圖案還在其次,關鍵這凝聚靈氣的法門,實在太過神異,靈氣在空中匯聚,竟然久久不散,忍不住讚道:“正一道真神乎其技!”
葛環聽了意氣風發,畫符的關鍵時刻,還忍不住回頭說道:“小子眼光不錯,若見到我師尊畫符,更叫你歎為觀止,再難的符篆,也只需小指輕輕一鉤便已畫好,雲淡風輕,哪還需要像我這般運氣搬運,手腳並用,耗費時光啊。”
正說話間,符篆大體成形,大風驟起,空中多股靈力匯聚,那符篆圖案看得越發明顯,靈力飽滿,熠熠生輝,巨大的圖案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葛環依然虎虎生風,揮掌不停,額角見汗,看來這虛空符法極耗靈力。忽然一式,停步收腿,他長吁一口氣,一掌擊向前方,口中喝道:“散”。
只見空中巨大的符篆圖案,像吸飽了靈氣一般,瞬間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直向前飛去,只一剎那便穿過那血繭,剛接觸到血繭,好像被血繭吸收,一下便沒了蹤影,空氣中流動的靈力也瞬間停滯。
眾人目瞪口呆,難道這便沒了?看起來威力不凡,怎麼這般虎頭蛇尾?
正驚疑間,那血繭彷彿被巨大能量灌注,像吹了氣的氣球一般,立刻膨脹起來,只一息,便漲大到極限,“波”的一聲爆開,整個血繭能量暴開四散,血氣四溢,腥風撲面。
血繭內部的蔡欣容猝不及防,一陣驚慌失措的啊呀連聲,被這爆炸的能量震飛,在空中彈出很遠,跌落在地,口中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葛環面露喜色:“這便成功了?這麼複雜的虛空符法,我還是第一次畫呢。”
趙心全見蔡欣容掙扎站起,面無血色,渾身血跡斑斑,知道她已接近油盡燈枯,再無一戰之力,嘆道:“蔡掌櫃,事已至此,交出我兩名師弟,隨我等回山吧。”
蔡欣容望著躍躍欲試的葛環,秀目一抖,一咬牙,一踮腳,躍到身旁一座民居的屋頂上。
趙心全不明其意,繼續勸道:“蔡掌櫃,你靈力耗盡,逃不掉的。”
蔡欣容慘笑一聲:“誰說我要逃了,真覺得我就這樣認命了?”說著自納戒中取出一隻短柄武器。
趙心全長劍出鞘,心知此刻蔡欣容已無還手之力,自己隨手便能將她拿下,正待躍上屋頂。
蔡欣容雙手舉起,將那短柄武器拿到櫻桃小口邊,看姿態,眾人才恍然大悟,那竟是一支短笛,定睛細看,材質似乎是玉,泛著綠瑩瑩的幽光。
蔡欣容獨立屋頂,紅袖在風中飄動,本是極美,身形豐腴,此刻更顯一種獨特的豔麗。她幽然一笑,開口道:“你們不是想知道數千鎮民怎麼消失的嗎,就讓我這‘天魔攝魂曲’來告訴你罷。”
話音剛落,笛音響起,曲折悠揚,直入神魂。這首曲子好像發自萬里之外,陰森無匹,群魔忽現,極盡變幻,忽又靜黙無聲,暗流湧動,危機四伏。只聽了一刻,李書塵就驚出一身冷汗。
再看廣場之上,範晨等人與沈依纓面色木然,痴痴呆呆,好像失去靈魂,沒了意識,只隨著笛音,往前緩緩步行,走到蔡欣容之前停步不前。趙心全盤坐於地,雙手掐法訣,臉上汗出如注,屏息凝神,正竭盡全力與這曲調對抗。
只有葛環,神色嚴肅,雙耳各插入一張符紙,好像為阻隔魔音,隨著魔音變化,口中不停發出“哈……喝……嘿”之聲。
魔音變化多端,時而尖銳時而雄渾,時而高亢時而低鳴,時而如瀑布洩地綿長,時而如雨落銀盤清脆,而葛環吼聲卻始終高亢渾厚,每一次發聲,都如暮鼓晨鐘,令李書塵精神一振。
李書塵頓時明白,魔音極為厲害,自己只覺得聽了片刻,但實際早已被攝魂,沉浸其中,雙方已鬥了許久。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竟然能保持清醒,每一次魔音變化,都令自己大腦一暈,但瞬間,丹田處的蛟丹就隱隱一震,一股靈氣上湧,將自己刺激一下,不再會沉淪其中。
李書塵並不知道,魔音原理是引導敵方體內力量,作用敵方自身,創造幻境,從而為我所控。
但李書塵靈力源自聖品星辰訣吐納,納入蛟丹後再引到全身,經蛟丹重構之後的靈力,其實已經屬於妖獸靈力,與人類的體質並不契合,久而久之,境界高深之時,還有可能成為隱患。
初時,魔音驟起,李書塵猝不及防,被攝魂沉淪。但隨著魔音愈來愈強,需要呼叫的獸丹靈力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的異種靈力衝突就越發明顯,李書塵境界又低,根本無力壓制衝突,任由異種靈力在體內暴動肆虐,根本無法用於製造幻境。
本是禍患,在這極度特殊的情形下,反倒促成李書塵成了場內的惟一“自由人”。
笛聲吼聲相較,彼此節拍時快時慢,震得李書塵心臟撲撲抖動,惶惶不安。不知不覺,衍術自然推演。
這兩股曲調,好像兩個不同的高手,各展所長,倏忽笛音曲調居高臨下,忽然吼聲再插青天,然後笛聲婉轉詭異,從想不到的角度出招,將吼聲擊潰,而吼聲不甘示弱,一式如猛虎下山,衝擊在笛聲的破綻處,再度將笛聲壓下。
衍術演繹的二人戰法,使李書塵身體自然應變。在兩道不同節奏間,他不時雙手合十輕拍,清脆的掌手響起,恰好將節奏打在兩道聲音的最薄弱處,頓時將兩股音調全部震碎。
一來二去,這兩道聲音再也不能影響自己,頭再也不暈了,漸漸地,隨著衍術推演越來越精妙,李書塵甚至能提前預知二者的節奏,啪啪啪啪啪啪,掌聲越來越大,兩道聲音一觸即潰,暢快無比。
葛環和蔡欣容正全力相鬥,李書塵在遠處擊拍聲太小,自然影響不到二人,見李書塵自行醒悟,並能自發掌聲與魔音相鬥,大惑不解,卻也暗暗心驚。
李書塵身心舒暢,在場內信步遊走,邊走邊擊打節拍,體內靈力暴虐,感覺不吐不快,當走到他二人中間時,忍不住吐氣長嘯,恰巧又衝擊在他二人音律的薄弱處。
這一聲凝聚全身靈力,震耳欲聾,葛環和蔡欣容二人防不勝防,音律齊被打斷,霎時沉靜一片,範晨、沈依纓等五人也睜開雙目,清醒了過來。
未及兩息,蔡欣容又鼓起靈力,疾吐勁風,魔音再度響起,眾人再度陷入迷茫,葛環不甘示弱,“哈哈”連吐,兩股音波又鬥在一起。
李書塵如醍醐灌頂,既能打斷韻律,自然也能參戰,只是自己修為太淺,凝聚全身靈力也只能發出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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